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那个看起来和何耀辉差不多的年纪,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脸上的表情同他给人的刻板印象不同。
似乎是很容易激动的人。
何耀辉淡淡的摇头,说:“不要紧,阿航呢?”
“航哥派了很多人在这附近找你。”
何耀辉点头,回头说:“上车,慕云。”
苏慕云原本不想参与其中,只是想起自己刚刚同何耀辉说过的话,因此在点了一下头后先何耀辉一步上车。
“老大……”
看到宋明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何耀辉低声说了一句:“还不上来?”
“哦,哦,好的。”
刚上了车,何耀辉回头,说:“慕云,冷不冷?”
苏慕云摇头,宋明从后视镜中看到何耀辉的眼神,很知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今晚发生的事。
车厢里短暂的沉默被手机铃声打破。
国字脸接过电话,小声且谨慎的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何耀辉受伤的状况,以及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那人的嗓门有些大,情绪也有些激动,苏慕云听到他说起帮派以及某某老大的名字,只得皱着眉将头侧向车窗外。
手上感觉到一阵暖意,他回头,却是何耀辉,脸上一个让他放松的笑容,苏慕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把他的手丢开。
以何耀辉的身份以及他眼下的伤势,苏慕云知道他们不可能去正规的大医院治疗,所以当那部黑色的轿车驶进一个僻静的小区时,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
小区看起来是个富人区,小型的别墅隐在绿树或者攀附在围墙上的玫瑰丛中,随着那个小山坡的走势逐渐向上延伸。
山坡上孤零零的一栋浅褐色别墅,狭窄的石阶蜿蜒向上,一直通到别墅楼前。
“阿航呢?”
“还在路上。”
何耀辉点头,带着一干人走在最前面。
苏慕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今晚给他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看起来沉稳冷峻,骨子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疏离。
别墅内部的装潢和一般家居的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苏慕云刚走进去,就看见站在客厅一个神情萎顿,打扮十分邋遢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络腮胡,戴着眼镜,致使他看不起那人的长相。
“宝哥。”何耀辉客气的叫了他一声,那人挑眉,说:“又受伤了?”
脸上见惯不惊的表情。
“家宝哥,你快给我们老大看看,他已经流了很多血了。”
国字脸看起来非常的紧张,那个被他称为家宝哥的人却不知道怎么就怒了,狠踢了国字脸一脚,才不耐烦的转身说:“还不下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苏慕云跟在何耀辉身后进入地下室时,听到身后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白痴,不知道家宝哥最讨厌人家叫他名字?”
“靠,老子一激动就忘了。”
听到这里,苏慕云又不小心想起某部黑帮电影,里面的台词和他们说的话一模一样。
进入地下室的只他们三个人,苏慕云一晚上都过的浑浑噩噩,直到他发现自己跟在何耀辉身后进入一个看起来像一间手术室的房间,他才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出去等着更合适。
“慕云,只是小手术,不用出去。”
那个叫家宝的人哼了一声,在手术台前坐定,说:“把衣服脱了。”
大概是那个叫家宝的医生气场太甚,眼见何耀辉的脱衣服的动作有些困难,苏慕云忙走过去替他把衬衣小心的脱下。
身上很多的伤疤,苏慕云站在何耀辉的右侧,衣服刚脱下,他就看见了那处枪伤,刺目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流出来,到了这一会儿,苏慕云突然很好奇何耀辉为什么没有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很恶心对不对?”
何耀辉转身,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苏慕云摇头,却又在他左侧锁骨下方看见一处旧伤。
已经痊愈的枪伤,长出新肉,覆盖住原来的伤口,形成永远消不去的突起的疤痕。
“这一枪是我二姐开的,至于这一枪。”何耀辉转身用指腹摩擦着左侧腹部的那一处枪伤,说:“这里,是我义兄为我留下的。”
感同身受
何耀辉的童年算得上幸福,一个当老师的很温柔的妈妈和一个依然当老师并且外冷内热的外公。
妈妈无论何时都对他抱着一种极大的耐心,而外公,会教他很多有用的知识。
除去妈妈的身体不怎么好,自己从未露过面的爸爸以外,他的生活很美满。
学习好,很受学校老师的喜欢,性格活泼,在附近的那片区域中,他在各个小朋友的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直到小学毕业那一年,妈妈因先天性心脏病过世。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看起来有把年纪了,穿着深色的西装,手里一支燃了一半的雪茄,坐在他侧边沙发上的是突然间老了许多的外公,穿着妈妈为他织的黑色毛衣,里面一件灰色衬衣,他很瘦,配以斑白的头发和千帆过尽后的淡然,给人一种深藏不露却又置身事外的感觉。
妈妈自小的教育何耀辉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外公,这两天他见外公吃不下饭,还巴巴跑去门口的早餐店给他买好吃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
陌生人的侵入让他有些紧张,走到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前,他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脸上不见怎样特别的表情,他只是看着何耀辉说:“你是何耀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