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一声里头没反应,他便接着喊。
又接着喊了几次,里头传来柏氏的骂声,接着祥嬷嬷走出来请他进去。
两日内下跪两次,可真要了他这个瘸子半条命。
王庆来费力地走进屋子,现南栀竟然也在。
“婆母,去年的菜肴虽说还算合胃口,但我想着还是该换成新花样。这道灌汤黄鱼就不错。”
“清汤就选竹荪肝膏汤,甜点就定冰糖血燕。还有这道太史五蛇羹也是要的,听说连皇宫里的主子都难得吃一次呢。”
柏氏听了喜不自胜,“好好好,你决定就好。”
只是这么一桌下来,怕是要比去年的酒席还要贵吧?
柏氏提了嘴钱,南栀连忙一拍胸脯,神色尽是讨好:“婆母莫要忧心,便是卖了我那些嫁妆,也要操办好婆母这次的寿宴。”
见南栀十分上道,柏氏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给柏氏花钱的时候,南栀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都能越过宋照云和宋咏。
南栀又絮叨许久,忽然“啊”了一声,似乎才现王庆来还跪在地上。
“都怪我粗心大意,怎么让王管家跪了这么久。王管家找婆母有什么要事?快快请起。”
南栀见王庆来行动不便,甚至还要起身去扶他,谁料柏氏一拍桌子,喝道:“让他跪着!”
她指着王庆来骂:“我看你还算聪明,怎么教出偷鸡摸狗的儿子。才来几个月就贪了三百多两,再过几年岂不是要把整座侯府都搬空了。”
屋子里站着不少小丫鬟,当着她们的面被主子痛骂,王庆来的老脸都丢尽了。
可他依旧跪得笔直,等柏氏骂完了还说她骂得好、骂得对。
柏氏鼻子里出气,“七日内你把这笔银子填上,若是填不上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蛋。”
“谢夫人。”
跪久了不好起身,他就像翻壳的王八忙活了许久才站起来。
夜色已沉,宋霖坐在书房,小厮把庄子送来的账本呈了上来。
宋霖看了眼他,拧眉问道:“王管家呢?”
小厮猛地一声抽泣,随即跪倒在地:“侯爷,王管家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宋霖将账本放在一边,趁着夜色去了王庆来住的小院。
“庆来,你没事吧?”
王庆来正在给自己的膝盖上药,见宋霖走进来,当即就要下床跪他。
“腿都成这样了还跪什么,赶紧躺好。”宋霖见他双膝血肉模糊,忽然想起童年往事。
宋霖自小比不过大哥,便整天捣乱妄图引起父母的注意。谁知每次都被罚跪在祠堂,还没有饭吃。
那时每次都是王庆来换上他的衣服,代他罚跪。
王庆来瘸了的那条腿,也是为了救他。
“白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三百两我替你填了。”宋霖道。
王庆来当即红了眼眶,执拗着非要下地跪宋霖。
“别胡闹,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宋霖叹了口气,“你那个侄儿是个不懂事的,不能再留他在管事处,先去马厩干活吧。”
“多谢…多谢侯爷。”
宋霖离开后过了好久,王莺莺才从屋子里出来。
“爹,侯爷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来?”她埋怨道。
“我养你这么大是奔着让你去做举人娘子的,你可犯糊涂。”王庆来沉声警告着。
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况且那柏氏也不是好对付的。
“我已经给你相看好了人家,那家儿子十四岁就考上了秀才,过了年他们就来提亲。你最近进出小心些,一定记得把帷帽戴上。”
王莺莺扁着红唇,不情愿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