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病刚好,你要听他的话,别惹爸爸生气。”
“嗯……”
韦娜目光如水,看向自己的丈夫。
“亲爱的,你也得多休养一阵子,别急急忙忙地去摸你的锻造锤,它们不会长脚跑掉的。”
老皮特地憨厚地笑了笑,显然是没听进去。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碰过自己的那些心肝宝贝了,老婆在家也就罢了,现在韦娜得留在领主府工作,那家里还不是他一个人做主?
久违的单身快乐让这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忍不住歪起嘴角。
砰,
房门再一次被关上。
韦娜转过身,柔和的目光快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刻进瞳孔的嘲弄。
那眼神,和坐在桌案前的男人几乎一模一样。
“你觉得自己和巴力有什么不同?”她开口道。
齐格飞:“……”
“摆弄死者的躯体和顶替死者的身份,哪个更加龌龊?”
他依旧一言不。
“说什么需要一个道别,难道不是你的自我满足吗?”女人从茶几上拿起一颗葡萄丢入嘴中:“哼,你甚至懦弱到连她的死讯都不敢传达。”
“并不是顶替。”齐格飞突然低沉开口道,回答的却是上一个问题:“会有那么一天……”
“不不不,不可能有这么一天的。”韦娜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即便有一天我在全世界所有人眼里都是韦娜,雾里看花依旧无法让我变成真正的韦娜。”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无言,总是无言。从以前开始你就喜欢用沉默去应对你难以启齿问题。”女人耸了耸肩膀,“真不懂,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么我来替你作答。”
女人的体表龟裂化作一片片腾起的光斑,显露出了一个勾勒着嘴角的青年模样。
“谁让我,是你傲慢的化身呢?”
“傲慢”走到齐格飞的椅背后,凑到他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因为你很愧疚,对于那个女人,对于她的家庭,对于那些已经死在你计划中以及将要死在你计划中的无辜者,你对他们抱有深深的愧疚。”
“……哼,我是这样的人吗?”
“哈哈哈,不是。或者说以前不是。”
齐格飞脸色猛的一沉,但“傲慢”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呃……善良了呢?”
“……”
“是风桃村的平静磨平了你的棱角?还是巴鲁姆克的英魂仍有残留?不,依我看都不是。喂~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受到那个女孩的影响的呢?”
“闭嘴……”
“你以为你能通过意能让那个女人复活,你甚至想通过这种方式擦干你双手上的所有鲜血,噢~我的上帝,你想的可太美了。这不过是掩耳盗铃,啊不,比那还不如,你甚至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给我闭嘴。”
“齐格飞,你能骗的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你自己。”
“我他妈让你闭嘴!!!”
啪嗒。
门口传来书本掉落的声音。
齐格飞猛地抬起眼皮,双眸赤红如血。
门边站着一个颤抖不止的女人,穿着类似冒险者公会里柜台小姐的职业装束。
她慌忙捡起洒落一地的文件,哆哆嗦嗦地递给齐格飞。
“阁,阁下,这是商会这个月的财务账单,请您过目。”
齐格飞的赤瞳在对方那张姣好却透着一股自卑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
“苏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