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沁凉的空气拂上他的脸庞。
他被倒挂起来,一只粗皱的大手一把拍上他的屁股。
他“哇”的大叫,顿时有股凉气涌入鼻子,全身顿感气血奔流,肺部也开始渐渐的胀缩了。
“是男的!”有个老迈稳重的声音,“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哪!”
“快去通知公子!”
他忘情的哭号,手足乱动,却挣脱不了那双暖和的大手。
他哭累了,只得休息下来,静静聆听自己的呼吸。
呼吸声有若微弱的浪涛。
他的生命,在这片浪涛声中开始,也开始往终点倒数。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把声音。
“张瑰吉,这是你的姓名。”
“瑰吉……叫阿吉,阿吉。”一只庞大的手指伸过来逗弄他的鼻子,惹得他很不舒服。
“阿吉,吉呀……”
他意识到,这是在叫他。
他是张瑰吉。
※※※
这一处,是张家少人涉足的后院,所以即使他吵闹了许多天,也只有送茶水的人听见而已。
他每听见有人声,便尽力拍打房门,希望有人听听他说话。
但事实上,自从他懂得说话开始,人们便害怕听见他说话。
说清楚一点,是害怕听见他所说出来的话。
七岁那年,他父亲出外经商,半路被强盗杀了。
人们总不会忘记,他父亲出门那天,他所说的话。
他说:“爹好臭。”
他父亲启程之前,是浆过了衣服、熏过了熏香的。
他说:“爹好臭,好多苍蝇在飞,很多白白的小虫在爬哦。”
他父亲被人现时,已经高度腐烂,尸水横流。
那一年,他叔父经族人定夺,继承了当家身份,并把他禁锢在柴房。
被禁锢的原因,表面上说他是不吉利的孩子,一句话克死了父亲。
事实上,他还克死过不少人。
屈指一算,有他乳娘的儿子、他的塾师、他的姑姑、祖父……
但别人忘了他也有不克人的时候。
他预言了母亲病好的日期,他说出了谁是家里的小偷,他还避免了一名下女的自缢。
总而言之,他可以看见未来。
自从他在那片空无中拒绝记忆被掏空之后,他便可以看见未来。
他说出了人们渴望知道,却又十分害怕的未来。
因此,他被锁入了柴房。
他也识过字、读过启蒙的书,所以在柴房中读书,舒缓了日子的难过。
在他十岁那年,他终于想逃出去了。
因为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从惊恐中吓醒。
四面八方黑沉沉的阴寒,不知由何处袭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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