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冑並不能抵擋全部攻擊,有力量重的,直接穿透,在她腰上劃出一道,流出的血浸透了衣服,淋淋漓漓地浸濕了下裳。這是她身上最重的傷,但不致命。
梅五遞來玉瓶,問:「您身上怎樣?」
「我沒事。」昭昧接過玉瓶給李素節塗藥。
她的確沒事。平生順順利利,剛走出後宮就直接上了戰場,她緊張得肌肉抽搐,躲避的動作總是過大,好處便是雖然受了傷,但傷口都淺,最痛的,反而是指間那個幾乎看不見的細小劃痕。
李素節痛著痛著,就昏睡過去。
昭昧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梅五問:「您不休息嗎?」
昭昧不答反問:「著火的地方是坤德宮嗎?」
話題跳躍,梅五愣了下:「是。」
「怎麼會燒起來?」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碰翻了燭台吧,當時場面太亂了……」聲音戛然而止。
昭昧看向他,眼神黑透:「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梅五不自然地低下頭:「某不清楚。」
昭昧再不說什麼,梅五卻欲言又止。昭昧看過去,他才說:「您剛才出刀的動作非常漂亮,不愧是將軍的——」
昭昧打斷:「別和我提他。」
梅五閉嘴。
昭昧說:「我們怎麼出城?」她說:「你剛才喊了我公主。」
梅五怔住,臉上現出愧疚:「是某疏忽了。」
昭昧自顧自地說:「公主逃出皇宮,他們會封城吧。」
她的聲音平穩得乏力,所有情緒都抽空了,只剩下波瀾不驚的陳述。
遠處,天光微亮。漫長的夜晚結束了。
白日裡,梅五找到落腳的地方,昭昧和李素節留在房間,他帶著人出去打探情況。
李素節仍在昏睡,偶爾驚惶地喊幾聲「公主」,昭昧就握住她的手。
另一隻手取出母親送的那根簪子。
簪子平平無奇,相比父親送的那些鑲金嵌玉的髮飾,它就只是根簪子,散發著淡淡木香。昭昧摸摸頭上,零星的幾件飾品早不知道哪兒去,只有髮帶仍緊緊地紮起。
她還沒到戴髮簪的年紀。
把簪子收進懷裡,昭昧終於感到一絲睡意,就掛在李素節的床邊睡著了。
夢裡依舊是那張扭曲的臉。看不清模樣,整個人都模糊成一道剪影,像一葉孤帆在狂卷的海浪中翻滾,整個畫面都隨著血脈搏動,時遠時近,像有人在撥動她腦子裡的筋,不住地嗡鳴。
昭昧起身沖了出去:「噦!」
她吐了一地。半晌,起身,抹一把汗濕的臉,覺得清風吹在臉上有些暢快,就站了很久。
仔細想來,夢中並沒有什麼。
只是一個漆黑人影,提著一把劍,一步步走上台階。長長的台階永遠也走不完,他沒有更近,也沒有更遠,就那麼一直一直地向她逼近。她好像目睹重牆倒下來,卻不知什麼時候會砸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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