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边拿着帕子抹泪,边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是同知母亲,也就是祖母那位好友,近来不知道怎么就不愿进食,任凭庖厨如何换花样都粒米不进。
儿媳,孙媳都劝过数次,因着老母不愿吃饭,同知还被知府提点了。
母亲都不愿吃饭了,做儿子不脱去官服,亲自侍奉老母,还来上衙做什么。
因着此事,同知也无脸上衙门了。
最紧要的,还是老母不愿吃饭,身体日渐衰弱,真让一府人急了。
同知儿媳素手撩起珠帘,不忘解释,“祖母虽从不提起阿婆,但从未将幼时您送的玉镯取下,想来是日日念着您的。”
祖母听到这话,泪水已经眼眶打转。
等穿过层层回廊,进入焚着沉木香的雅致小园后,只见年岁较大的女子正在张望,一见到祖母眼便亮了起来。
“阿婆,您总算来了,您快看看老祖宗。”
“快快带我去。”祖母已急得带了哭腔,一入了内室就扑到床榻上,捶打床上的老人,“你这个丫头,怎么一直不让我放心,到老了,还要折腾我——”
后头林掌柜不便再看,便在耳室等候,里间还有几位胡子花白的大夫候着。
林掌柜便问了几句老人的身体状况,大夫皆是摇头惋惜,老人病气渐重,身子骨已经枯了。
至于为何不吃饭,想来是吃不下饭了。
呜呜呜——
内室传来强忍着的哭声,林掌柜的听得心情悲悸,而后便见几位衣着体面的女子垂泪出来,应当是同知家中女眷。
林掌柜不知里头生了什么,但不见传大夫,想来老人身子并无大碍。
之后便是同知的管家儿媳出来,面色有些羞赧询问带来的礼物。
没有主人家问客人要礼的,想来是祖母与母亲主动提起,林掌柜忙带了下人将仙岩带来的豆油豆腐皮卸下。
“林郎君,阿婆说动祖母吃东西了,虽只愿意试试阿婆带来的东西,但也是好的。”官家儿媳说话时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老人家愿意吃东西总是好的。
不知是看在祖母面上,还是老人许久未吃东西,口淡。
一碗用了少许油烹制的丝瓜豆皮蛋花汤,竟让老人一滴不剩喝完了。
祖母亲眼看着从前的姐妹喝下肚,还不放心时时盯着她。
就在林掌柜以为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展时,老人还是去了。
她这身子已经油尽灯枯,不过好歹死前见到了挂念已久的姐妹,也不是饿着肚子去的。
同知家中念着老人与祖母情谊,得知豆油是他从南省进来的货物,便高价将油都收了过来。
后又在老人葬礼上,用此油做菜,里头的豆香竟被众人赞誉,连带着豆腐皮都狠狠扬了一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