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在船坊,日日见的是在女子裙下丑态百出的男子,妈妈为了保证她们纤细柔软的身形,每日不给她们吃饱,她幼时整日除了做低贱的杂活,闲时就被教授如何讨好男人。
妈妈一遍遍告诉她们,只有讨好男人,哄男人开心了才能活下去,活得好。
在妈妈教授下,她知道什么的表情最勾男人,男子喜欢什么样性子的美人,知道了廉耻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每个人都为利益而来,身为女子除了男人的喜爱,最紧要的还是银钱抓在手里。
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在她为了一件红蚕裙用指甲刮花了当红一位姑娘脸,顶了原先那位姑娘位置,接待了微服太子后,她便不信什么真情了,只要自己过的便够了。
但这个苏溱,却害得她依附的男人惨死,还盯着她,不让她依附新的男人。
明锦又是恨,又是暗爽,可她现在还活在苏溱淫威下,只能忍气将心里那点歹毒心思按下去。
她瞪大双眼看着这屋里几人倒霉,总有她笑的那天。
在苏溱眼里就是明锦挨了一巴掌后,又老实回去了,至于这份老实有多少不甘心,根本无需细想。
她在衙役的催促下,带着几个女眷出门,随着其他流犯,走到了村中正中的空地。
说是空地,不过是一段没有搭建茅草屋的一小块坡路,几十号流犯挤得满满当当,彼此间身上的气味都挥散不去。
苏溱一行人站在人群后头,就听到傅媛轻声说,“酒。”
苏溱也闻到了浓郁的酒气,她想起昨日回村时,村口的木棚内几个衙役便在推杯换盏,也不知这些人喝了多久。
人一喝酒,情绪就会被放大,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也能借着喝醉的由头,尽情泄。
苏溱眉头紧皱,目中冷静异常,看来今日不能善了。
流犯集结完成,朦胧的月光下,满脸横肉的衙役耀武扬威坐到正前方,用鞭子指着人群,眼神凶恶,而后鞭子狠狠在空中甩了几下,流犯身子顿时本能哆嗦,仿佛那鞭子已经打到了身上。
这惊弓之鸟的反应,立刻将几个醉酒的衙役逗得捧腹大笑,“看看,看看,这些狗东西这么怕我!看来爷我积威已久,动动鞭子就怕了,要是打到身上怕不是要哭爹喊娘了。”
他们笑得越大声,底下的流犯越恐惧,生怕他们拿抽人当游戏。
正说着,大笑的衙役面色一正,眯起眼一个个打量蜷缩在一起的流犯,唇角上扬,如同挑选鸡圈里的小鸡,“近日,有些女流犯好不威风,一时得了上头大人的青睐,连自己是个什么低贱玩意儿都忘了。”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了。
“仗着对大人邀媚献功,就忘了自己身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累得王衙役惨死,却不受责罚,便是天见了都觉得不公。”
王衙役自种恶果,遭了报应,老天只会觉得活该,何来不公。
苏溱凝神屏气,等着这些衙役究竟要使什么手段。
“把人带上来!”满脸横肉的衙役脸色突然一变,边上立刻有衙役从后方提溜了一个物件上来。
月色昏暗,看不真切,等衙役把东西提近了,苏溱才看清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人,那人身形极瘦,几乎没有一点肉,脸上蜡黄,如同一件死物被人用绳子捆绑着。
她就像一个物件,被扔到地上一动不动,只有略微起伏的胸口,告诉人们,她还活着。
苏溱呆住了,目光在流犯中梭巡,没有看到吴姑娘一家,而被扔在地上跟死人几乎没区别的人,她有印象,正是吴姑娘其中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