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一直巍然不動的omega終於有了反應,緩緩抬起頭來。
那是一張比她的信息素更令人沉醉的臉。
大抵是混血的緣故,女人的骨相非常突出,眉眼深邃,鼻樑挺直,極其少見的靛藍色眼眸淹沒在眼睫的陰影下,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望向秦闕。
她的容貌侵略性很強,在對視的一瞬間就會令人感到不安,甚至自慚形穢。
可她又是如此美艷動人,讓人即使察覺到危險,仍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熱烈的,冷艷的,誘人的,無數矛盾的詞語落在她身上卻顯得相得益彰。
秦闕恍惚間回想起大學時宿舍的某次夜談會。
談起大家的理想型。
整個宿舍六個人,除了她沒說外,其他五個人答案完全一致。
「燕,燕,燕傾?!」
她的大腦因為處理不了這麼嚴重的事態而暫時當機,唯一能想到的是——那混帳傢伙真是大逆不道啊!
燕傾,多金影后,得過的獎比秦闕跑過的套都多,八年前一部《望鄉》一炮而紅,幾乎橫掃了當年所有電影獎項,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年年出片年年爆,至今已是全球知名的頂級演員。
《望鄉》上映的時候,秦闕正高二,她們英語老師給全班放了這個片子的外語版,彼時尚且年少的她不能理解其中深沉複雜的愁緒,卻不妨礙她記住那雙憂鬱美麗的眼睛。
她上大學那段時間,正是燕傾佳作頻出的時期,每部電影她都看了不止一遍,甚至還有一本專門記錄觀後感的筆記。
當年家裡人都不明白平日裡甚少出風頭的她怎麼會應下星探的邀約。
她自己清楚卻不好意思說——因為每當她看到燕傾的電影時,心中沉鈍隱晦的情緒都會隨著角色的感情爆發鮮明起來。
像被火焰點燃的枯草。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甚至喜歡到想要自己去做那捧火。
燕傾對秦闕而言,算半個偶像加引路人,所以秦闕一直把人當老師尊重,即使她的尊重對燕傾而言沒啥意義。
而現在,居然有人敢把齷齪心思打到燕傾身上。
剛剛那一拳揍得實在太輕了。
秦闕攥緊拳頭,有些自責。
「呵,看來你跟他們真不是一夥的。」就在此時,一直沉默打量她的燕傾終於開口,女人輕輕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一手支著下巴笑著望她,「我這算是被英雌救美了?」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極富磁性,許是忍耐熱潮的緣故,那雙剛從陰影中掙出的眸子水光瀲灩的,秦闕耳朵一熱,側目避開女人勾人的笑眼,結巴道:「您,您言重了!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嗯……雖然後續處理很麻煩,不過現在也只能叫醫生過來了,托一些討厭鬼的福,我吃了不乾淨的東西,現在抑制劑不起作用。」確認秦闕無害後,燕傾整個人都隨性了起來,像是嚴陣以待的貓縮回了鋒利的爪尖,慵懶地癱在椅子裡,毫不避諱地伸出胳膊給秦闕看。
女人雪白的小臂內側,幾個剛刺出的血紅針眼格外扎眼。
注射型抑制劑是所有抑制劑中見效最快效力最強的,注射了幾倍的量卻毫無效果,恐怕只能請醫生來解決了。
真得只能這樣嗎?
秦闕眉頭緊鎖,她不想燕傾無辜受害陷入輿論漩渦。
反標記。
一個詞猛地撞入腦海。
因為身患退化症,秦闕對信息素相關的知識了解遠普通人,她曾聽心理疏導的王大夫提起過,一些信息素貧弱的a1pha為了滿足熱潮期的omega,會讓對方反標記自己。
即使很一般的a1pha信息素,效力也比抑制劑要好。
a1pha被反標記也不容易像omega那樣產生依賴性,需要靠愛撫疏解。
唯一的問題是,她要帶著燕傾的信息素過一段時間……
可以接受。
見她不動,燕傾疑惑,「還有事嗎?」
秦闕不敢去看女人的臉,鼓起勇氣走上前,「其實還有一個解決方案。」
燕傾淡淡地看著眼前臉色逐漸比自己還紅的a1pha,思索著她要是提出跟自己睡覺,自己該怎麼禮貌的請她滾出去。
年輕的a1pha大抵是被她的信息素催逼的難受,上挑的眼尾浮著淺淡的粉色,但話語仍舊溫柔而克制,「嗯,您需要信息素的話,可以咬我。」
秦闕到底沒好意思說出「標記」二字,主動請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標記自己,怎麼都有些……羞恥。
儘管被情火燎得難受至極,聽到這句話的燕傾仍有片刻失神。
咬,a1pha,這兩個詞她都認識,但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重組。
她知道對絕大多數a1pha而言,被人標記等同於喪失尊嚴。
雖然她對這種「尊嚴」不以為然,但為了救人放任別人標記自己,也太無私了一點。
她甚至開始懷疑眼前的a1pha是不是另一場騙局的演員……
狐疑的目光對上澄澈的黑瞳,a1pha正認真地掰著手指頭,替她計算其中的厲害,「您現在的情況出去肯定會引起騷動,得先結束熱潮才行,只要您不再散發信息素,我們應該能不被人注意的逃出去。」
這孩子全程都在替她考慮,根本就沒想過自己要被素不相識的omega咬一口算不算吃虧。
燕傾再一次確定,對方真得只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也第一次把秦闕真正看進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