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林只觉得萨沙的敌意没有由来,而对方因气急而起伏的胸口更让他觉得奇怪——就好似他们的立场对调了一般。他只能叹了口气,然后直视着萨沙说:“我不是习惯竞争的人,这就是我的性格。你如果要厌恶这一点,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对这个训练营是认真的,我也有付出我的努力,只不过和你不一样而已。你很年轻,所以可以什么都不怕,想要的东西都说出来。我做不到,所以有的时候我也羡慕你的自信。”
萨沙咬着下嘴唇没说话。骆林垂下眼睛,复又抬眼道:“但是我真的没觉得我比你差,萨沙。起码我懂得尊重别人,所以我拥有取得胜利的资格。”
萨沙猛地咬紧了牙关,自牙缝间吐出了一个模糊的词汇。那一瞬间骆林还以为他会冲上来打自己,萨沙却只转过身气恼的离开,并且大声的摔上了门。
骆林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才在西斯塔科维奇的床边蹲下来:“……你看起来好像清醒了……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西斯塔科维奇的眉毛可怜的皱着,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头痛。”
骆林的眼神还是平静温和的:“我现在去帮你拿药过来。”
西斯塔科维奇努力的对骆林笑了笑:“……谢谢……不过还请你,不要和萨沙生气。他是被我弄得火大,所以才会对你也发火的。”
“……不会。”
西斯塔科维奇突然侧了侧头:“你想知道萨沙最后和你说了什么话吗?”
骆林苦笑一下:“算了……并不是什么好话吧。”
“我觉得挺好笑的。他叫你‘坏蛋’……这个词,在俄语里应该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说的。”
“是吗……”骆林听了,忽然就忍不住的,也微笑起来。
……
那天晚上骆林睡得很晚。睡前里弗斯趴在他的背上,硬是要盯着骆林写那条“本日活动中——对于队友的感想”。
此前里弗斯将自己的单子用双手撑开了,献宝一样的念给了骆林听:“我的队友是骆林,他也是我的室友……他一早就选择了我,要和我走遍纽约市的角角落落……”
“我们就像龙卷风里的两枚塑料袋,疯狂的飞过了这个城市……他像个少女一样,憧憬在教堂里结婚……他真怕冷,所以害怕我在冷风里吃冰激凌……”
“他滑冰的样子像我奶奶,所以虽然小朋友都喜欢他,但是他却没有女朋友……”
骆林对于这样的描述,完全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表情。就算是这样,里弗斯还是一直在用马克笔戳骆林的背:“我都这么表扬你了,你快点也来赞美我……快点,快点……”
骆林无法,只能拿出一支原子笔,想了想之后,认真的写下——“虽然里弗斯很孩子气,但是我很欣赏他。”
里弗斯二话没说,马上把“欣赏”一词涂掉了,改成了“喜欢”。这么做完,里弗斯还对骆林扬了扬下巴:“少用这个词,不然好像我们是无话可说的同事的一样。”
骆林苦笑着摇摇头,想把表单这样收进去。里弗斯这时又催促着他去贴那个表示心情的贴纸,骆林只能照做。
“请选择一张能最诚实反应你今天心情的sticker,然后将它黏贴于下方横线处。”
骆林似乎是下意识的就选了那张“fe”。上面的微笑,并不怎么显眼。
里弗斯在叫:“选表示超级开心的那张!你难道不是超级开心吗?!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骆林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常那样……不过还是就按你说的换一张吧。”
里弗斯顿时消沉下来:“是这样的吗?……难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开心吗?”
骆林听到那句话,没有多想里弗斯的实意,只是静静地怔住。
里弗斯自然不可能知道,骆林在那不算长久的时间里,感受到了心口切实的闷痛。骆林对着贴纸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对里弗斯说:“睡吧,很晚了。”
……
这天午夜,骆林躺在床上,不知为何难以成眠。
他实际上是疲累的。在他眼前旋转着的是今天才造访过的教堂,光从顶部的天窗照下来,落在他的身侧。他想把手伸到光亮处去,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只能站在十字架的阴影里面。
这是半梦半醒时,最难以逃脱的恐慌。骆林就那么站着,站在影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再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又是为什么会在第二天清晨,太阳没有升起的时分,蓦然转醒。怕惊醒里弗斯,他没有去拉台灯,转而去摸枕下的表。他摸到了手表的皮质表带,同时也摸到了手机那坚硬的外壳。
张奕杉说过他很多次,千万不要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对健康危害很大。但是虽说骆林向来细心,却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他下意识的按亮屏幕,却发现了一条未读的信息。
“不要逞强,注意身体。”
也就只有寥寥八个字。骆林握着手机,膝盖曲起,将头埋在了臂弯里。
作者有话要说:“何老板免费卖”
——以下部分为迟更的歉意,放在作者的话里,不算钱。-------------------------
在纽约仍处于午夜的时间,新加坡已经是中午时分。7号将是何式微待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天。上午他自酒店的床上起来,绕着阴天下的海边静静走了一圈。他穿着白色细麻质的衬衫,和相同颜色的长裤,看着欲雨前的云层,心情绝说不上是轻松。机票订在晚上。想起到这之前的空闲时间,何式微便觉得有些轻微的烦闷。他不习惯这种忽然空下来的感觉。这只能让他愈加的,想起那个他见不到面的人。待到回到酒店,助理却向他迎上来:“经理,有人向您预约中午的时间,说想和您一起用餐。”何式微呼了一口气:“是上次接待我们的马来人吗?……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她说是您的熟人,说跟您讲‘蔺小姐’您就能明白……”“……草字头的那个蔺?”“是。她约您十二点整在乌节路上的ststephencross见面,要去吗?”何式微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道:“去吧。麻烦你去备下车。”……他认识的,姓蔺的女人只有一位。他的未婚妻——或者说,他的前未婚妻。于是在十一点半的那个当口,何式微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一边看着雨滴在车窗外连成数条冷清的线,一边设想着,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见面。他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右手中指的指节。现在空无一物的手指,曾经被一枚银色的指环束缚了三年。订婚三年,分手三年。六年之后,他和那个女人,竟然会在今天见面。何式微笑了一下,眼睛里没有过多欣喜的成分,只是盛满了感慨。……蔺桢桃订下的餐厅,是一家概念西餐厅。餐厅在一桩复古洋楼的三层,窗户多而大,若不是今天是个阴雨天,采光应该会异常美好。何式微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原本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女人正看向窗外,双手捧着杯子,小口的喝水。待到他落座之后,才把头回了过来。何式微对她笑笑:“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蔺桢桃也抿着嘴挑起嘴角:“好久不见,你恭维人的话还是这么老套。”何式微将餐巾铺开了,不置可否,笑容依旧。——蔺桢桃在六年前就是个美人。她身上没什么小姑娘的作态,总是半睁着眼睛,微微的挑起眉毛打量着身边的男人。她行事不疾不徐,游刃有余中透出一种慵懒的媚态来。这样的气质,配上她至臻完美的五官体态,着实会让见到她的人都为之倾倒。因为她是那样的一个美人,所以当年,何式微是主动来追求她的。当年的蔺桢桃梳着长波浪,恰到好处的栗色的头发在那时不算多见。而现在的蔺桢桃剪了短发,斜刘海上不显见的那抹深酒红色,比起过去更是显得格调高雅。何式微依旧是有感叹的情绪在。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的魅力,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然而面对着自己前未婚妻,他再也不可能有当年那种一见到对方,就热血沸腾,难以自持的感情来。他觉得奇怪,当年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后来怎么感情就会淡了——以至于在之后,自己不负责的选择了逃婚,分手。……这个事实一直都让何式微觉得自责。幸好,面前的蔺桢桃看起来过的不错。她架势娴熟的点了前后配菜,然后将眼神回过来,轻轻地落在何式微的身上。何式微咳了一声,然后道:“我没想到会在新加坡见到你。你在这里也是出差么?”蔺桢桃觉得好笑似地轻哼了一声:“看来是你爸没和你提过,我在新加坡已经住了要半年了。这回他说你要来,我想着你我也很久没见了,不如也聚聚好了。”“……的确是应该聚一聚。”何式微笑着应了一句。然而接下来,却没有谁再说话。好久之后蔺桢桃叹口气,终于道:“何式微,你也三十三岁了吧?怎么还不如你以前的样子,连个话题也找不出来。”何式微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其实有挺多想问的,但是觉得就这么坐着,看看你,也就足够好了。”蔺桢桃将水杯握紧了:“你还真是……”她似乎是觉得无奈似的摇了摇头。何式微也觉得有些微的窘迫,于是像日常寒暄那般,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工作如何”“父母好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之类的问题,挨个询问了一遍。末了何式微只能掩饰尴尬的笑一笑:“还真是对不起了,问的都是点老套的话。”蔺桢桃做无聊状的摇了摇头:“何式微,你是真老了,说的话老气的快赶上你爸了。”她这么说完,直接将自己面前盛着整块牛排的盘子往前一推。何式微下意识的将盘子拉过来,帮着蔺桢桃将牛排切碎。等到何式微反应过来,他和蔺桢桃,都是怔怔。蔺桢桃笑得很苦涩:“你还记得?”何式微稍微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没停:“……在我面前承认自己不会用刀叉,然后理所当然要求我帮忙的女人,我也就遇到过你一个。”蔺桢桃将自己的肩膀抱紧了,低声的说了一句:“你别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会误以为你还惦记着我呢。”何式微不知道自己是摇头好还是点头好,干脆依旧保持沉默。蔺桢桃在接过何式微递回的盘子之后,忽然开口道:“何式微,其实我要结婚了。”何式微抬眼:“……恭喜了。”他脸上的笑容很诚恳。蔺桢桃的表情却并不满意:“你就不会问问他是谁……?”何式微一窘:“抱歉……请问他是……请讲吧,我其实也想知道。”“我的未婚夫就是三天前接待你的尼塔。其实是我在他那里看到你的名片,才想到来联系你的。全天下叫何式微这种鬼名字的男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是是……”何式微虚应道,然后又觉得有些疑惑:“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个马来人吧?好像……不怎么年轻了,你配他……”蔺桢桃的眼神冷下来:“你可别说什么不值得不好的。我还记得是谁悔婚扔戒指的,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我就逼你娶我了。”何式微把手抬起来:“我的错,我的错……”蔺桢桃抱臂靠到椅背上:“其实我说句实话吧。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说一句,我恨你,何式微。你浪费我那么多年的大好时光,硬生生的把我拖成了个老姑娘,我真是做鬼都不要放过你。”何式微无话可说。蔺桢桃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又缓缓道:“然后接下来,我要请你去参加我的婚礼。婚期订在明年三月底,在冰岛,我定的地方。我知道你现在还没结婚,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把我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放走了,你下半辈子就一个人哭去吧。没有人会受得了你的婚姻恐惧症的,你这个懦弱的死男人。”何式微不知道蔺桢桃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有攻击性,然而这样并非切实责难的话语,让他在觉得想要苦笑之余,反而真正感觉到了一丝难过。蔺桢桃像做总结陈词一般道:“虽然我不想说你……但是你也早点安定下来吧。可能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找不到什么好的,不过也就凑合凑合着过了吧。到了时候,还是有个人陪比较好。”何式微看着她:“……你也是这么想着凑合,所以才嫁人的吗?”蔺桢桃嫌弃的白了一眼:“要凑合的人是你,不可能是我。尼塔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她这么说着,忽然面上假装凶恶的表情就淡了下去,换上了不自觉地微笑:“他都快四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直要出丑故意逗我笑。我没见过那么笨的男人,但是我一边觉得特别丢脸,一边还是觉得感动。其实他能找到很多比我小的姑娘,也不一定比我丑,但是他还是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两年多,我没理他,他还等着。我觉得这种人,真不多了。”她又瞪了何式微一眼:“比起某个推说自己结婚就要窒息的男人,强太多了。”何式微明显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全然的同意:“是是是……你们两个结婚我一定去,给你包个二十万的大红包……”“你说的,我记着了。”“我说的,你要不要录音录下来?……”两个人这才终于笑开,所有拘谨的气氛全然不见。天渐渐的晴了。蔺桢桃饮了一口酒,在一些随意的话题之后,又回到感情的问题上来。“何式微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对象?刚刚说的都是关于我的事情,反而是没问你的。”何式微捏了捏高脚杯的颈,笑得有些苦涩:“……是有的。”蔺桢桃挑了挑眉:“看你那副苦相。千万别和我说人家想和你结婚,结果你又开始犯毛病了。”何式微摇摇头:“……反了。这回是我想和他定下来,但是人家还不同意。”蔺桢桃欣然的点点头:“不错,这人好眼识,一眼就看穿了你孬种的本质。我都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忽然转性?”何式微低下头来,眉头虽然微蹙着,嘴角的笑容却有种难言的宠溺意味:“很温柔,很能干。特别好看……也很会做饭。居家过日子的事情样样做得在行,别的方面也都很棒。我这辈子三千字到四千字左右。ps,严禁投诉何老板开挂……我看了下大纲,他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美国,所以这个出场是公平且有逻辑的……美国的第五周左右,所有冲突都达到高潮,然后再美国篇结束之后第二部结束,正式进入第三步大结局。每个分结局都很长,保证衔接没问题,毫不牵强(你妹的你他妈的就吹吧)……一个结局大概也要几万字,三个结局加一堆番外,我估计会写死吧……反正到时候再说啦(摆手摆手)话说看大家推文推的很开心,等我有空了我把觉得好看的文也推荐一下好了(大笑)我觉得我看文的品味还不错……比写文的能力强点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