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荏熟悉陈沐冉的屋子,几步走到窗边,拉开半边窗帘,连连点头:“刚才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我来的不是时候。你刚喊得好大声,是做噩梦了吗?”
陈沐冉被屋外的阳光扎了扎眼,微眯双眸,喃喃道:“要是只是噩梦就好了……”
“嗯?什么?”
“没,你怎么突然来啦?”
“你昨晚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好虚弱,我猜你肯定不舒服,正好昨晚我煲了咸骨粥,装了一壶带过来给你。”
陈沐冉肚子已经没坠痛感了,头脑也清楚了很多,就是因为睡眠不足,有点儿偏头痛。
“天,你怎么出那么多汗?”杨荏看见床单都有汗湿的痕迹,忙过来摸了一下陈沐冉的额头,“还好还好,没发烧。我有发信息给你的,你没回,想着你还在睡,我就自己进来了,打算放下粥就走。你现在有胃口吃吗?有的话我去热一热,盛一碗给你。”
陈沐冉点头:“吃。”
她洗漱完,杨荏已经把粥热好了,端到餐桌上。
杨荏问:“你灶上还有红糖水,要帮你热了吗?”
陈沐冉一时没反应过来:“红糖水?”
“对啊,我刚看了还有大半锅,不是你自己煮的吗?”
陈沐冉才想起周泽。
她舀起粥,垂眸轻吹:“嗯,我自己煮的。”
陈沐冉吃粥,杨荏见不得她床铺那么乱,又进屋帮她把床单枕套拆下来。
陈沐冉的化妆桌上胡乱堆放着首饰,其中包括了前些天陈沐冉生日,罗家浩送她的那一枚项链。
杨荏捧着床品走去小阳台,经过餐桌旁时调侃道:“你怎么把戒指项链都拿出来啦?是在清点嫁妆吗?”
陈沐冉喉咙一梗,半晌,一句“她可能结不成婚了”含在喉咙里,伴着香粥一起吞回肚子里。
这事,她还不想让杨荏和家里人知道。
刘萍在广州住了一个礼拜,临走前,她邀请杨荏和张茜,说找个周末或是等小孩子们放假,就让肖屿带她们去云浮乡下。
现在政府大力扶持乡村文旅,他们那边也搞了些网红景点,村里头不少人家把家里改造成民宿接待游客,刘萍没想往这方面走,但如果张茜一家子来,她会提前把家里捯饬一遍,好好招待他们。
眨眼到了月底,陆鹿代表学校去参加市级英语比赛,拿到了三四年级的金奖,学校通报表扬,公众号里也同步宣发。
文章里有完整的比赛视频,杨荏转发到朋友圈,这次没分组,完全公开。
许多亲戚朋友都点了赞,前公婆都夸孙女有本事,陆家有个亲戚留了一句“要是陆鹿还在私立读,估计现在英语水平能更高吧”。
杨荏带着官腔回一句:“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玫瑰)(玫瑰)”
杨荏那晚睡前问陆鹿,现在这个学校在她心里能打几分,陆鹿说,能打九十分。
杨荏问:“还有十分差在哪里哦?”
陆鹿犯困,迷迷糊糊道:“唔……有男生下课总跟着我,我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烦死了……”
孩子睡了,杨荏心里警铃大作。
已经要进入“青春期教育”阶段了吗?
今年雨水多,学校的秋游一直推迟,等到十二月初才确定成行,孩子们一个个等到脖子长,出发的前一天人人已无心向学,回家把沉甸甸的书包清空,塞满零食饮料。
杨荏最近生活过得有点太逍遥自在,只需管孩子,不用管丈夫公婆杂七杂八,自个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几点睡几点睡,尤其是哄完陆鹿睡后的那段“黄金时间”,她时常点夜宵外卖,一边吃烤串,一边看剧追综艺,所以最近肉眼可见地圆了一圈,原来的牛仔裤绷得她肚子痛。
她觉得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在“岛屿”小程序上抢了几节十九块九的普拉提早课,并预约了上课。
肖屿在程序后台看见,私信问她:“你明天要上早课?”
杨荏:“对啊。”
肖屿:“我明早也得早点去,你要不要送完孩子后,搭我的顺风车一起去?”
杨荏也不同他客气:“好啊好啊,不然早上我还得挤三号线到你们那,好可怕,人都快压扁了。”
隔天,送完满心欢喜的孩子去学校集合,杨荏坐上肖屿的车。
她撇撇嘴说:“刚刚张瑶妈妈还问我,为什么这次不去当志愿者家长,我说最近比较忙,等下次有空一定争取参加……”
肖屿笑:“她前两天也问过我,我也是说我最近比较忙。”
“打扫卫生和画黑板报我已经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都是家长负责,我们小时候不都是自己打扫自己画的吗?怎么连秋游都需要家长陪同,孩子们是去玩的,有家长在旁边,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唉,我也不理解,要不然你带头整顿家长群吧?你起个头,我站你后面支援你。”
杨荏睁大眼:“你要我站前面?那要你牛高马大的有何用!”
肖屿哈哈大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孩子的事,没一会儿就到了写字楼下。
停完车,两人走去坐电梯,上班高峰期,写字楼电梯间排着队,人多,肖屿有意无意地护着杨荏。
他们跟在一批人身后往里走,前头进去的人窸窸窣窣:“这是什么?物业贴的新通知吗?”
“好像不是,我来看看……哇噻,这是我不交会员能看到吗?快快快,快拍下来。”
“什么东西啊?”
“说是健身房里的学员乱搞,女的有男朋友,男的有家庭……顶,这聊天记录好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