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冷了许多,缓声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有几个点不对。一,我找伴侣并不是想要对方照顾我,相反的是我想要照顾她。二,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我和沐冉都认识她许多年了,论条件的话,对方比我好太多,不存在感情钱财诈骗的事。第三……”
陈高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俩已经领证结婚,她是我的合法妻子。”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砸在众人脑袋上。
叶海是这群人里头能稍微置身事外的人,所以没蔡家人那么大反应,还讷讷道了声:“姨丈,恭喜你啊……”
蔡惠清回神,肘撞了他一下,扯高嗓子:“恭喜什么啊恭喜!”
同时,一只瓷杯从桌那边飞过来!
茶水乱洒,陈沐冉反应过来时,那杯子已经砸到了陈高阳的额头上,接着落地,当啷一声碎成几瓣。
黄三妹撑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整张脸浮着诡异的红:“陈高阳你这个负心汉,居然还敢再娶?你对得住我女儿吗?!”
陈沐冉忙抓来纸巾,抽出一大把给陈高阳擦脸上茶渍,语气里满是担忧:“你有没有事?”
陈高阳摸了摸额头,其实没什么痛感:“没事,有流血吗?”
陈沐冉仔细观察:“有一小道痕,但好像没破皮,现在没渗血,你去洗手间用水洗洗。”
陈高阳用手拂去衣服上的水珠,声音淡淡:“不用。”
黄三妹又跌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声音像在哭,可眼角一点泪花都不见:“我那苦命的老二啊,命没了,家没了,老公没了,孩子还要管别的女人叫妈了……”
旁边蔡惠清和王娟都跟着面露愁容,委屈巴巴:“妈,身子要紧,你不要太生气……”
陈沐冉火冒三丈,冷眸扫了蔡家人一圈,嗤笑道:“我发现你们这一家才是巨大骗局,但凡只要跟你们沾上那么一丁点关系,都会被你们当作私人物品。怎么?我爸现在是跟你们家签了卖身契吗?生是你们蔡家人,死是你们蔡家鬼?该不会过些天,阿嫲你还要他陪葬吧?”
蔡耀宗跳起来:“陈沐冉!你怎么可以这样咒阿嫲!”
陈沐冉毫不示弱:“她有当过我是孙女吗?这么多年来,只有你这个带金针菇的才是她的大宝贝!”
对蔡耀宗这种人,话里藏针他常常听不懂,“小学鸡”式的羞辱最直接有效,果然蔡耀宗冲过来指着陈沐冉骂:“老姑婆你再骂一次!”
陈高阳猛地站起身,一把拨开蔡耀宗的手,一句话都不说,只狠狠瞪着蔡耀宗。
他起得急,凳子都倒了,啪一声巨响,嘈杂不堪的包厢内倒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蔡耀宗哪曾见过这样的陈高阳,目光狠戾得能从他脸上剐下一大块肉,吓得他连退几步。
他们都忘了,陈高阳曾经白手起家,从底层爬到最高处,身上没点戾气是镇不住底下的人的。
瘸了腿的老虎仍比狐狸强。
“行了,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劳你们费心。”
陈高阳着实累了,原本所剩不多的耐心和孝义都被黄三妹一个杯子砸得稀巴烂。
“来之前我就想过,这应该是我跟你们吃的最后一顿饭,很可惜,还是没能吃完。”
他从屁股后头的裤兜里摸出一沓折叠起来的纸,一张张摊开,几张抛在蔡伟全面前,几张抛在蔡惠清面前。
“这些是你们前些年在我这边借钱时打的欠条和转账凭证,复印件,原件我全都收着。我没提,不代表我忘记,在你们没还完钱之前,不要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另外如果你们不还,我会在期限内向法院正式提起诉讼。”
黄三妹喘得好似破风箱:“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养老院的钱我还是会替琼芳给,你就安心住着,但我只会给应该给的那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麻烦你找另外两个儿女拿。之后我会跟林姐和养老院交接好,让他们有事直接联系你的两个儿女。”
陈高阳拿起手机摁亮,手机屏保是他和张茜在普吉岛的合照,两人笑意盈盈,身后碧海蓝天。
看着看着,陈高阳就笑了,心里又胀又酸的。
他丢下最后一句:“饭你们继续吃,我这个‘负心汉’要先回家了。”
有点问题
“真是反了,反了!”
黄三妹被护工林姐推着往外走时,嘴里还骂骂咧咧。
她骂了太久,嘴干,唾沫都堆在嘴角,白色两坨,林姐劝她:“姨,你别气了,还有怎么你嘴巴干成这样?刚刚没有多喝茶吗?”
黄三妹这才想起,自己的茶杯摔碎之后,也没人给她多拿一个杯子来。
她舔舔嘴巴,哑着声音说:“是被那‘陈世美’气得水都喝不下啦!”
林姐撇撇嘴,不敢多插嘴。
她在养老院的饭堂刚吃饭吃到一半,就被黄三妹喊来接人,等她到时,陈高阳父女不在包厢内,而蔡家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还没开口问,老太太就让她来评评理,说陈高阳被一个狐狸精迷得暈暈沌沌,连家人都不要了。
林姐把信息拼拼凑凑,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旁观者清,觉得陈高阳要找伴结婚没什么问题啊,守寡都守了那么多年了,也算有心了。
可林姐不能照直说,毕竟黄三妹也是她的老板。
蔡家其他人走在前头,蔡惠清拎着打包剩饭剩菜的饭盒,有些忧心忡忡地问丈夫:“现在什么情况啊?真要、真要我们家拿钱出来还他吗?他之前明明说过手头紧时不着急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