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纯恶意地把苍溟从头打量到脚:“这不敢干那不敢问,一个两个间歇性当哑巴,珍重得跟那传家宝似的,哪天她突然死大街上你是不是都不敢问?”
“你看她吐血吐成那样像是没事吗?她不去体检,你不会来硬的?扛起来就走的事,你要是真体虚就去吃点人参。”同归轻嗤一声。
“……”苍溟人生头一次被一把剑嘲讽批评,他沉默着附身把未洛打横抱起,转身路过听傻了的苍楠,向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未洛的头靠在他胸口,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无意识咬着唇,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说着随叫随到,真遇上事了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下面一层干什么?”然而攻击力拉满的同归只是开了个头,“她让你不去你就真不去了?”
同归像个炮仗:“你拎水的时候吼那一嗓子不挺叛逆的吗?还有军训考核拿水刃砍她那劲呢?使出来啊?我在上边快打得冒火星子了你在干什么?”
他像是个替未洛算账的一样,亦步亦趋跟着苍溟,这两个月里苍溟后悔的事全给他列出来了,一句嘴也还不上。
要是未洛醒着,苍溟在“一句话能戳别人八百个痛点”这一栏的排名得掉到第二。
同归呵一声,拖长了尾音:“只是可惜你弱得跟棵草一样,就算真上去也是当人质添麻烦的份啊——”
总的来看,灵剑也觉得苍溟不该上去。所以他刚刚那一通嘲讽,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所以换着法子攻击。
“那个…怎么称呼?你真打算穿这身上车进医院吗?”存在感极低的苍楠在旁边站着,听得有点想笑,但还是努力扯了句正事。
同归给了苍楠一个勉勉强强的好脸色:“什么?”
苍楠示意同归看他身上颇有古代仙侠江湖风范的衣服:“你这衣服太突兀了,附近是没人,但外边不一定,可能会给你主…会给未洛添麻烦。”
“……同归,殊途同归的那个。”同归冲苍溟翻个白眼,丢下名字转瞬便变回了迷你剑状挂坠,飞回未洛的口袋里。
路过苍溟的时候还铮了一声,剑鞘光华一闪,像是宣示主权的示威。
苍楠冲苍溟啧啧两声:“你看没看过灵剑变人和主人甜宠恋爱的小说?就看同归这护着未洛的气势,他俩比你俩有cp感。”
苍溟心情复杂,语言系统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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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穴之后未洛便陷入昏睡状态,意识浮沉间她做了个梦。
眼前一片漆黑,最先开始工作的是听觉,未洛只听见接连不断的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无数道惊恐慌乱的尖叫在耳边炸开。
声音也逐渐开始清晰,一个年轻稚嫩的童音在她不远处哭喊着:“救命…救命!她当真是人吗?!下一步是不是要杀我们了?!”
紧接着视觉也恢复,入目便是一片猩红。
未洛努力聚焦,这才看清,这片猩红是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看着很稚嫩,是一双小孩的手,约莫八九岁吧,像是在血里泡过一样,染满了猩红,正微微发着抖。
地上也全是血,脚边躺着两只残破不全的灵兽尸体。远处横着更多,有些甚至已经碎成了肉泥,看一眼就让人直犯恶心。
而刚刚哭喊的人也是八九岁的小孩,衣着华贵,像是哪个鼎盛世家的小公子。除他之外周围还有一圈人,皆是被吓得腿软跌倒或跪倒在地,僵硬地仰头看着她。
有个孩子被她的视线吓得疯狂后退,剑都丢在了一边:“别…你别过来…你别杀我!滚开啊!”
“魔物…一定是什么深山老林里的魔物!”另一个孩子喊道,“是柳灵把她带来的!她也肯定有问题!”
听到这个名字,未洛就知道这个梦在演绎什么了。
她刚化出人类肉身的时候,曾交过一个叫柳灵的朋友,这是她第一个人类朋友。
小未洛对人类知之甚少,只知道对待朋友要坦诚,所以她便傻不愣登地直接告诉了柳灵,自己是个怪物。
但柳灵只是愣了片刻,便毫不在乎地一撇头,告诉她没关系,自己不怕,貌似没有当回事,根本不像父亲说的那样害怕尖叫加逃跑。
二人在灵修课上是同学,相处两天玩得还行,虽然现在回忆一下,柳灵完全是把她当仆人一样呼来喝去的,年幼的自己却还觉得很开心。
直到第三天,柳灵抓着她诉苦,说她被一个世家小公子抢了糖葫芦,还被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于是第二天的御兽课上,成绩还算不错的未洛想要给柳灵出头,结果这个小公子的嘴实在太脏。
连着家里有钱有势有地位你能奈我何,带着你个寒酸的穷t人哪来的胆子管我,把纯粹的恶意发挥到了极致,耻高气扬地挑衅,听得她怒火攻心。
结果一下子没压住阴力,一阵狂风卷过,眨眼间便是尸横遍野的惨状。有些飞在空中的灵兽当场碎成一堆血肉块,从天上砸下来,骇人得很。
地上的灵兽更是没能躲过,体型小的当场炸开或者碎掉,成了一片血雾肉泥。体型大的也成了碎肉尸块。
谁都压不住的、最厉害的那只,也在瞬间身首分离,脑袋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正巧停在那个小公子脚边,和他对视。
好歹没伤到人,但那天整个御兽场的灵兽都没能逃过这无妄之灾,全都惨死当场,显得未洛像是杀鸡儆猴一样。
她立刻成为全场焦点,小公子和其他同学全都吓惨了,当场坐的坐跪的跪,话都说不清楚,一瞬间被重复最多的是“怪物”和“杀人”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