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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1页)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装很久,哪怕他甚至都不是特别清楚自己的目的,只是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离开玉求瑕,哪怕每天只能匆匆见上几面,也不想离开。

他知道玉求瑕也一直待在这栋房子里,并没有去工作,但只是待着,很少来见他。

然而第二周只过到一半,他就没法再装下去了。

那是一个深夜,他听见了隔壁响亮的玻璃碎裂声,来自玉求瑕现在住的房间。

他在黑暗中犹豫了不到三秒,就爬起来跑到隔壁,敲了半天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闻到血味,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接着他看清了屋内的场景——跟他床头柜上那只台灯同款的琉璃灯罩在墙边碎了一地,这间屋子铺满了地毯,灯罩摔在地上是不会碎的,显然是被直接砸碎在了墙上。

碎片上有血,屋子里却没人,阳台大敞着,料峭春风吹起推拉门边的窗帘,让整个画面像一个经典的凶案现场。

方思弄心脏狂跳,一切他完全不可接受的画面一股脑冲进脑海,有他过去经历过的,也有他臆想出来的,世界在他眼中似乎扭曲了,融化成了夏加尔的画作,一切都朝他坍塌而来,要将他挤死在里面。他踩着虚浮的脚步跑到阳台,然后听见自己身体里一声巨大的叹息声。

“还好,还活着。”他听见那个声音说。

只见玉求瑕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长袍睡衣,没系腰带,前襟整个敞着,里面只穿了内裤,露出一大片苍白的胸腹。人懒散地靠在躺椅里,一只手垂在扶手上,还在往下滴血,另一只手拎着一瓶洋酒,已经喝了一小半。

听到动静,他侧过头看向方思弄,眼中水光朦胧,侧脸映出屋内微弱的灯光,是满面的泪痕。就这么看了片刻,才说道:“方思弄,你好了啊。”

方思弄盯着他垂下的那只手:“你在流血。”

玉求瑕看也没看那只手,还轻轻晃了晃,血珠顿时被甩飞几滴,但主人浑不在意:“别管这个了,你看,今天晚上可以看到星星……”

方思弄打断他:“不要讲了,你在流血。”

玉求瑕微微歪了歪头:“这没什么,很快就会好的。”

方思弄垂头看了他一阵,忍无可忍,弯腰把他的衣襟拉起来合拢,盖住那片赤裸的胸腹,不得已碰到了皮肤,冻得他指尖一抖,冻得他想哭,他根本就不知道可以拿玉求瑕怎么办。

他放低了声音:“进去好不好?外面冷。”

现在才二月,远不到可以说得上温暖的时候。

玉求瑕掀起薄薄的眼皮,淡淡瞥他一眼,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道:“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冷?”

方思弄手一顿,他察觉到了玉求瑕锋利的怒火。

一时间,他又感到了近来频繁出现的那种沉重的惫懒,他不想离开玉求瑕,又想对玉求瑕的这些情绪置之不理。真要细究,玉求瑕有气,他难道就没有吗?玉求瑕生气了他就得哄,可他生气了又要怎么办?这不公平。

他闭上眼睛呼了口气,转身进屋,绕开那一摊碎玻璃,回到自己房间,找到玉求瑕每天给他用的医疗箱,又回到了玉求瑕那边的阳台,半跪在地上给玉求瑕处理伤口。

伤口从中指中央拉到掌根,不深,但很长,这种伤普通人肯定要去医院处理,多半要缝针,但他知道玉求瑕肯定不会去,便也不提了。

他给伤口止血、消毒、上药、包扎,用了大概十分钟,期间他感觉玉求瑕一直看着自己,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他开始给绷带打结的时候,玉求瑕终于开口道:“方思弄,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问一个问题,你会问什么?”

方思弄慢条斯理地把结打完,然后缓缓撩起他的袖子,问:“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不是新鲜的这一条,而是在手腕之上,那些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疤,以前是没有的,他也是这次在“时钟世界”中才发现。

玉求瑕微微挑起一边眉毛:“你就想问这个?”

方思弄很轻很轻抚摸过那片伤疤,轻得像一片羽毛:“对。”

玉求瑕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不问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方思弄说:“我就想问这个。”

玉求瑕依然答非所问:“为什么不问了?”

方思弄缓缓抬头看他,看到了他一双灯一样亮的眼睛,方思弄觉得胸腔处动了动,很疼,然而这种痛觉却也像是跟他隔了一层水面一样,不那么真切,他呢喃一般道:“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没有意义了?”玉求瑕立即追问,眼中光芒一动,一时间无数个濒临疯狂的电影人物涌入方思弄的脑海,玉求瑕这一刻像极了他们。

没有得到回答,玉求瑕又一字一句道:“是因为你在求死?”

方思弄闭上眼睛,意识到这是一个今晚逃不掉的问题。

玉求瑕发现了,他当然会发现,他太敏感,也太了解他了。

他发现他在找死了。

从《琵琶记》开始,方思弄就在寻找某种有尊严的死法。他依然在努力地找出路、找方法,但在所有危急的时刻,他也是最不管不顾冲上去的,而在许多抉择中,他也选了最简单直接、最决绝疯狂的那一个。

他不打算自杀,却也没有那么想活下去。

这是一种大多数人可能永远接触不到,可他已经不太陌生的状态——就像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他用方佩儿的医疗费给自己买了全套摄影设备,没有留下一丝退路。

其中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当时他想死的话还是需要自杀,而现在,他完全不用,他只需要在“戏剧世界”中更努力、更勇敢地寻找活命的方法,不断以身试险,用命去替其他人找出路,就能很有尊严、很有意义地死掉。

所以在“琵琶记世界”中他可以一言不发独自去三号楼探查,也敢于亲自去烧林子,在“时钟世界”里也可以不管不顾地去跟巨人搏斗。

实话讲他自己脑子里没有非常清晰的规划,但玉求瑕这么一说,他反而更清楚自己的想法。

确实如此,他在求死。

而在这个路途上,他希望将其他人——包括玉求瑕、蒲天白甚至花田笑姚望他们,送到更远的地方。

他仍然希望他们,特别是玉求瑕,能够活下去。

当一个愿望足够强烈足够纯粹的时候,其他事情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一声脆响,玉求瑕将手中的酒瓶摔碎在地上,反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将他拉近自己,四目相对间,他看到了玉求瑕眼中狂乱迷幻的光影,和沉默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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