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观君则问:“那小花人呢?”
“在钟楼附近躲着。”蒲天白说,“我们商量了,如果我们实在赶不过去,他还可以想办法把钟撞下去。”
之后方思弄提出了“打架引起注意,引巨人开盒”的计划,元观君和姚望又在花田笑的启发下补充了“发病装死”的计划。
计划的目的,就是要把井石屏送出去。
然后就到了现在。
方思弄落地之后就开始在巨人中飞窜,元观君和姚望也在装病之后猛然惊起,如法炮制,顺着巨人的手臂往外爬。
她们的身手与力量不如方思弄和井石屏,但开她们盒子的只有一个巨人,她们一左一右从巨人两只手往上爬,巨人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现场一片混乱,因为围观的巨人太多,反而成了追击的阻碍,蒲天白早已扛着井石屏溜之大吉。
就连方思弄,也趁乱离开了那个展厅。
他没有蒲天白那么熟门熟路,他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甚至是昏迷着的,跑出大门后,大厅里仍有零星的巨人在往里走,并都惊讶地看着他,他没有时间耽误,随便找了一根向上的“血管”跳了进去。
蒲天白把这些类似电梯的东西称为“通道”,他却还是觉得像“血管”。
昨晚蒲天白还说,自己其实在早些时候就已经蹲守在楼下,等待没人的时机上楼了,蹲了大半天,没有发现有提着盒子、装着玉求瑕的巨人出来过,所以玉求瑕很有可能还在这栋楼里。
方思弄怀疑巨人们也有类似于“对讲机”的东西,因为他在通过了这根颀长的“血管”后,“血管”口的另一边已经等了两个巨人,明显是想抓他。
好在他在出“血管”之前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预感,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矮身滑铲避开了巨人的大掌,转身又跳入了另一根“血管”。
他知道那两个巨人追上来了,而“血管”出口又多了一个追捕者,这一次他故意在“血管”口停留了片刻,等那两个追兵快到的时候一个鱼跃扑出“血管”,外面等着的那个伸手来抓他,却被后面的追兵撞到。
方思弄继续往上跑。
他没有蒲天白的异能,跑得很艰辛,好几次都险些被捉住,不过,随着他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追兵们相互制肘,他的机会反而多了起来。
直到他来到了一个非常恢弘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出布满符号的高耸穹顶,他本来就小,跑在这个大厅里觉得自己简直小得像一只蚂蚁。
追兵们却停在了大厅门口,并没有追进来,只是挤在门口怒发冲冠,一副原型都要露出来了的恐怖模样。
他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间大厅里除了地面四壁和穹顶外,只有一个“血管”口。
这是一个比普通“血管”口都要大一些的入口,边缘有繁复华丽的花纹,显然通向一个很不普通的地方。
方思弄咽了口唾沫,闭着眼睛跳了进去。
“血管”是半透明的,可以看见外面的场景,在经过了一段幽暗的区域后,阳光乍然点亮世界,方思弄看到了这座巨人的城市。
他似乎在一栋绝顶高耸的摩天大楼的观光电梯里,以极快的速度上升,渐渐从仰视着城市的高楼变为了平视、俯视,后来,他感觉自己来到的高度几乎与远方的“红时钟”平起平坐。
终于,上升的趋势停止,他到站了。
他走出“血管”。
外面并没有等待他的追兵,只有一片静谧。
繁复的图腾和花纹爬满了雪白的空间,穹顶对他来说显得过高了,简直像一片旷野,他的“宽广恐惧症”都要犯了。
他像一个没有目的的亡灵在这片白色之地飘荡着,不知道飘了多久,他终于见到了活物。
两个黑色的巨人站在一扇没有门的门洞前,因为皮肤都是黑的,在这一片白色中显得很突兀。
这应该是两个“门卫”,却显然并不尽责,都偷偷地回头看门洞内,方思弄偷偷摸得很近了都没察觉。
距离拉近后,方思弄也看到了门洞内的场景。
之前单独包场、来“领养处”看过玉求瑕的金白色巨人正在给玉求瑕梳头发。
玉求瑕跪坐在一个雪白的高台上,身上披着朦胧的白色轻纱,一头长发被染成了白金色,瀑布一样披散在后背上,侧影漂亮得如同神祇的幻影。
惊艳、神圣、没有生命。
然后方思弄看到了整齐排布在周围的刀具。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预感:它们要把玉求瑕打扮成最完美的样子,然后进行仪式。
第106章时钟16
玉求瑕俯视着窗外的城市,眼前时不时闪过迷幻眩晕的重影。
这些巨人来带他走的时候,蒲天白还没有回来,准备没有完成,时机也算不上好,远不到可以暴起反抗的时候,所以他就那样轻易地被带走了。
被带到这里来之后,他又被仔细清洗了一遍,头发还被染成金色,后来他好像还被投入了修复液里,出来的时候手臂和大腿上因为自残留下的伤痕都愈合了,浑身的皮肤如同变回了初生的婴儿,细腻晃眼。期间他似乎吸入了某种气体,还被迫睡过去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做了那个梦。
他总做那个梦,最开始的一次应该是刚跟方思弄分手后不久,之后的就断断续续,只是那会儿频率不高,可现在三天两头地做。
梦里他仍是他,所有记忆和经历都很正常哪怕远至童年时代也历历在目,父亲母亲和玉茵茵都还在那幢老宅生活,他对她们的感情仍是复杂难言,后来死了两个丢了一个,这些他都记得。
之后他在梦里也进入了“戏剧世界”,在里面遇到了他熟悉的很多人,他聪明绝顶锋芒毕露,而且不怕死,是“戏剧世界”里的鬼见愁,连NPC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但他总觉得奇怪,心脏仿佛一直悬着,堵在喉咙口,慌得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