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顺子早早套好了马车,宁锦婳穿戴整齐,前往霍将军府。
临走时,她抱了抱襁褓里熟睡的宝儿,对抱琴交代道:“若是哭了闹了,仔细着哄哄,千万不要惊扰钰儿。”
陆钰课业繁重,她本意也不是要他照顾什么,只是想让兄弟俩熟悉熟悉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因为宝儿,耽误钰儿学业,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再三叮嘱后,宁锦婳踏上马车。永济巷占据京城最好地段儿,四周全是达官显贵的府邸,不出两刻种,宝盖马车已经停在了霍府门前。
许是有人交代过,管事婆子一早就靠在门房前,殷勤地把人引到待客的前厅。宁锦婳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她挥挥手,让抱月呈上一樽乌沉木的菩萨像。
“这是我偶然所得,请普华寺高僧开过光,在我手里可惜了。今日借花献佛,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哎呦,多谢王妃娘娘。”
那婆子收下菩萨,笑得两眼眯眯,开口却道:“今日您来的不巧,前阵日子大雨,老夫人身体微恙,大夫说得安心静养,不宜见客。”
“您先坐,少夫人马上就到。”
宁锦婳微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一阵珠翠叮当响,一绛衣妇人翩翩然走进来,。
“王妃娘娘。”她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宁锦婳急忙侧身避开,伸手去扶她,“夫人不可。”
她虽借了陆寒霄的光被称一声“王妃”,但霍小将军领精兵七万驻守北疆,为我朝抵挡北方鞑子的侵袭,她何德何能,受得起将军夫人的一礼。
“你真真折煞我了。”
霍夫人微微一笑,“礼不可废。来人,看茶。”
她长相并不出众,却十分温婉,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反而宁锦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只顾低着头闷声喝茶。
她想,若提前知道今日不是霍老夫人,她是断不会来的。
说起来也是一桩孽缘。
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当年宁家女可是京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到了适婚的年纪,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连宫里的皇后都有意亲上加亲,让她入主东宫。
只可惜宁锦婳早早就她的三哥迷晕了神,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宁国公不愿意违逆宝贝女儿,这才便宜了陆寒霄。
而霍府,也曾向宁公府递过橄榄枝,不是老夫人做主,而是霍小将军自己求的。他曾在一次宫宴上酒醉失言,赞一女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虽未点名,但京中人皆知,宁锦婳独爱桃花。而这句诗的后半句,是“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其意昭然若揭。
当然最后没有成,在她和陆寒霄成婚的次年,霍小将军娶了寄居在霍府的表妹。那时宁锦婳还混迹贵妇交际圈,难免和霍少夫人遇见,两两相对,双方都有些尴尬。
宁锦婳能感受到她对自己隐隐的敌意,但她又确实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姑娘,不曾口出恶言,更不曾在背后诋毁,甚至为避免旁人的闲话,故意避开宁锦婳。搞得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
如今时隔多年,宁锦婳再对上霍夫人,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霍夫人柔声道:“今日婆母身子不适,还请王妃海涵。”
“不妨事。”
宁锦婳搁下茶盏,忙道:“是我唐突了才是。这天儿本就寒,我前段日子还病了呢,老夫人年纪大,更得好生将养。”
“我府里有一株百年老参,回头让人送过来,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