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今为了母亲,愿意挺身。
何大郎知道秦老夫人身体不好,苟延残喘,这个印象,让他下意识相信薛静安说的,冯夫人身体不好的事。
人活着才是人质,死了就没用了。
再者,他早就听妹妹何宝月说过,薛家三安关系非比寻常,薛静安肯主动站出来,已足够把薛平安逼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再找冯氏就是。
他刚要上前提人,就听张皇后说:“慢着。”
众人都看向张皇后,张皇后说:“你把人提出去,若激得镇远侯不悦,还要不要镇远侯的支持了?”
这也是何大郎担心的,太子党已和薛家彻底决裂,但镇远侯还没有,他是朝廷大官,被押在西华门关着,他儿子林政是翰林院庶吉士。
动了翰林,就不好跟读书人交代了。
而太子拿到诏书后,还要安抚群臣。
何大郎冷静了一下,事情没到最差的时候,他也不想做绝,就改口:“拿信物就是。”
薛静安忙解下衣服上的素帕,那本是带来哭万宣帝的,再拿下头上一根素簪,都有镇远侯府的造印。
何大郎拿了东西,大门一关,女眷们与外头的联系,又断了。
薛静安浑身一软,四周二十岁左右的少妇,都围了过来,给她拍心口。
冯夫人也被薛铸媳妇扶着走过来。
她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忽视的庶女,心中沉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
镇远侯夫人却说:“新珠啊,你养了一个好孩子。”
其余夫人也纷纷点头。
薛静安心想,她怕吗?她怕的,虽然自己和冯夫人之间,没有甚么母女情深,可冯夫人为自己谋了一门好婚事。
也是这门好婚事,让张皇后在这里留下她。
竟是因果相作用。
徐敏儿那边就没有冯夫人、薛静安这儿热闹了,好几个好友,还稍稍远离了她,她脸色不由发白。
宁国公夫人拍拍她肩膀,向四周说:“敏儿吓到了,刚刚是对不住镇远侯府和永国公府。”
事后找补,众人没什么好脸色,那声尖叫,真是太失体面,且不讲任何一点仁义。
尤其是对比之下,薛静安主动起身要护母亲,实在是令人感动的拳拳之心。
见众人不搭理自己,徐敏儿低头流了几滴泪,宁国公夫人其实明白女儿的顾虑。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永国公府上,却忘了宁国公府也是豫王党,老爷就不说了,大爷徐砚还在豫王手下做了一年的事。
等太子和何大郎想起来,宁国公府也要被清算的,谁能不害怕呢?
宁国公夫人偷偷观察张皇后,见张皇后气定神闲,更确信,太子的逼宫计划十分周全,说不定,现在万宣帝就在写退位诏书了!
因为与外头消息断了,凤仪宫内,人心惶惶,时不时就有夫人忍不住哭了两声。
对此,张皇后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仪宫中摆上了饭,却不是妇人们惯吃的精米,而是一人一个白馒头,这架势,显然是不饿死人就好。
薛静安撕开馒头,小声对冯夫人说:“母亲,吃一点吧。”
薛铸媳妇:“是啊,母亲。”
冯夫人摇摇头。
一想到平安可能身陷险境,她就没有任何胃口,再想想家里,薛常安和秦老夫人,不知道可还好?
…
永国公府。
薛常安平常叫人关门,当然没有管事会听,但今日的氛围实在不对,管事赶紧关上大门。
可她能管的,到此为止了,她正焦头烂额,却听一声惊讶又欣喜的:“老太太!”
只看雪芝扶着秦老夫人,从垂花门走来,秦老夫人是整个国公府的顶梁柱,饶是十多年不管中馈,那些管事见到她,依然十分尊敬。
这时候有她在,就让人找到主心骨。
秦老夫人冷肃着脸,道:“宫中恐有异动,我们得守住公府,常安,马管事。”
薛常安走上前:“祖母。”
马管事恭敬:“老太太。”
秦老夫人:“现在开始,马管事负责录下家里的壮丁,常安则兼管厨房,不止要烧热水,还要冻一些冰水。”
顿了顿:“热油也烧一些。”
前者是吃喝用的,冰水和热油是防御用的,若有人要爬进公府,只管浇他,不过怕到时候大家都慌,热油可能会弄到自己人身上。
所以先泼冷水,这样的腊月,浇那些士兵身上,也够受的,弄到自己人身上,却可以快速更换衣裳,不至于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