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之指腹摩挲玉佩纹路,下意识转身,望向皎月阁的方向。
姓崔。
崔月吟。
谢行之低喃念着她的名字,只觉加了个姓氏,比单单月吟两字还要好听,怎么念都不觉得腻。
谢行之恍惚,忽而想起儿时与崔叔的话。
四岁的谢行之吵着骑马,父亲将他抱在马背上,谢行之不让父亲上来,他要自己骑在马背上。
定远侯秉承着儿子不娇养的理念,遂了他愿,在一旁牵马,护着他。
谢行之手里还拿着崔叔送的小剑,在空中咻咻咻乱挥。
“小澄哥,这么勇敢呀t,又是骑马,又是舞剑。”
旁边的崔叔打趣道。
谢行之点头,“要保护爹和娘。”
崔叔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咱小澄哥好样的。”
“那以后崔叔的宝贝女儿也让保护怎么样?”
“好啊。”谢行之眨了眨眼,有了疑惑,“爹娘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自然是能保护,但妹妹又不在我家住。”
“这简单,以后崔叔的女儿给咱小澄哥当媳妇,如何?”
谢行之想了想,重重点头,“好哦。”
崔叔笑道:“你这孩子。但我说了不算,往后得问你阿瑶婶婶。”
所有人都当这是玩笑话,长大后谢行之亦然,便也时常拿着话推爹娘的催婚。
兜兜转转,她真的到了他面前。
谢行之喜溢眉梢,喃喃低语,“月吟,崔月吟。”
她注定是他的妻子。
第48章
兜兜转转,崔叔的女儿从扬州来,出现在他眼前。
当年崔叔还未成婚,只是有了婚约而已,往后的孩子是男是女,谁都不知道,没过多久,崔家就出事了。
这一句玩笑话,从此没了后续,大抵也没有后续了,故而众人都没当真。
谢行之也曾用这不可能发生的话挡了爹娘的催婚,但现在,他当真了,月吟就该是他的妻子。
是小时候定的娃娃亲,是他命定的妻子。
原来去寺庙求的上上签这么快就灵验了。
然而想起一件事,谢行之脸上的笑,在刹那间慢慢消退了。
她不愿。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清不楚了,即便是他表明了态度,她也不愿将让两人之间变得名正言顺,她不愿跟他成婚。
她现在满心都是柳表妹的那件事。
谢行之敛了敛眉,握住玉佩的手慢慢收紧,将那枚熟悉的玉佩敛在掌心,仿佛是将那姑娘紧紧攥在掌心一样。
方才在回府的路上,她问了京城里惹不起的权贵。
她问这做甚?
她是想另找靠山吗?
不投靠他了。
找一个比定远侯府还要大的靠山,然后再让新靠山将扬州那边宋姨娘母女绳之以法?
而后就像梦里那样,她趁着夜色,收拾包袱不辞而别,离开侯府,逃离他身边。
蓦地,谢行之阴沉着张脸,面上带了愠怒,周身气息骤然间降了下来,沉重而压抑。他越发攥紧掌心的玉佩,指骨泛起白色。
极轻地嗤笑了一声,谢行之抬脚离开书房。
……
夕阳西下,如火般的云彩将西边的天染红一片,绚烂多彩,而此时东边的柳梢斜斜挂着一弯皎月。
日月同辉,绚丽多彩。
月吟如常来鹫梧院用晚饭,只不过早了一刻钟。绿树成荫的主道上,谢行之负手而立,站在一棵垂着硕果的梨树下,仿佛是在等她来一样,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月吟缓缓走去,在谢行之面前福福身,“大表哥。”
谢行之颔首,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眼里落了明光碎玉。
夕阳下两人相对而站,投落地上斜斜的影子一前一后,随着谢行之的靠近一步,地上的影子也往前挪动,与她娇小的影子相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