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丫头不卑不亢,在众人面前弹了首曲子,赢得掌声连连,可谓是给定远侯府赢了不少面子。
她听着那琴音,在未知是何人弹奏时,便感叹了阵,不知是哪家的小辈,竟如此出色。同在淳化堂亭子里的几位老姐妹,无不夸赞,连魏老夫人也频频点头,不禁湿了眼眶。
说起平沙落雁这曲子,曾经魏家的姑娘魏瑶倒是一曲闻名,在往后的数年间,无人能及。
芸儿是她看着长大的,芸儿擅长什么,她一清二楚。芸儿的琴艺马马虎虎,还算凑合,根本不会弹平沙落雁。
想必是在扬州遇到了名厉害的琴师点拨,婉星丫头不仅会弹,还博得一众夸赞,给定远侯府长了脸。
谢老夫人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
这厢,二夫人冷沉着一张脸回到屋子里。
“夫人,消消气。”
夏嬷嬷倒来一杯热茶,恭恭敬敬递过去。
二夫人接过,轻呷一口,闷在心口的不快还是没有消下去,“我怎么感觉老夫人这一场病下来,态度就变了,瞧这是要把那丫头留在侯府的意思?但又不明说。”
夏嬷嬷是二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婢女,也是二夫人用得最称心的一位。
夏嬷嬷说道:“这人上了年纪,心就开始软了。”
二夫人两眉生出担忧之色,蹙眉叹息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个小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装了几封信。
信封有些发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二夫人将匣子里的信都拿出来,去了火炉边。
炉中火苗点燃将信纸点燃,越燃越旺,二夫人送手,那已经点燃一半的信纸被扔到火炉中。
几封信顷刻间窜起的火苗,逐渐化为灰烬。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她看向夏嬷嬷,略有感慨,道:“你表弟当信使,从扬州跑京城,有二十年了吧。”
夏嬷嬷说道:“满打满算,刚好二十年,如今传信的是奴婢的表侄子,身子硬朗,腿脚快。”
二夫人从头上取下枚金簪,放到夏嬷嬷手里,“你是我跟着我从娘家带到侯府的,就属你最懂我心。”
夏嬷嬷惶恐,手里的金簪跟烫手山芋一样,想接住又不敢接,“夫人,您折煞老奴了,替夫人分忧,是老奴应该的。”
二夫人却执意道:“拿着。”
“如今东西烧得一干二净,最后会混着碳灰被倒掉,从此了无痕迹,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二夫人说着,抬头看眼夏嬷嬷。夏嬷嬷当即明白主子话里的意思,道:“什么东西?老奴就没看见过,也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二夫人拍拍她手,将金簪攥在她手里,“明白便好,嘴巴紧一点,少不了你的好处。去忙吧。”
夏嬷嬷小心翼翼收下簪子,看眼火炉中的灰烬,低头退出了屋子。
二夫人端起茶盏,饮了大半。
随着甘醇的茶水流入喉间,二夫人的心安定下来。
留下就留下呗,只要星丫头不提信,那些事情,老夫人就永远不会知道。
如今信没了,就让事情便到此为止。
且说今日,月吟在屋中插花,谢漪澜身边的丫鬟来寻她,让她过去一趟。
月吟还以为t是什么要紧事,原是谢漪澜想让她帮忙挑件赴约的衣裳,那邀约之人是扬州人士。
月吟笑着打趣道:“表姐如此信任我。”
“信!怎么不信,表妹是扬州人,表妹的眼光准没错!”谢漪澜挽着月吟胳膊,领着她来到榻边,“表妹就帮我选选明日赴约穿哪套衣裳,才最符合你们扬州姑娘的穿搭。”
榻上依次放了五套衣裳,有如桃花般的浅粉色,有如一树碧柳的清新绿色,也有明艳热忱的赤橙色。
月吟仔细看着榻上衣裳,良久后才拿起件缕金白蝶穿花云缎裙,在谢漪澜身上比划,“表姐,这件好看。”
谢漪澜拿过,去立镜前照了照,仿佛看见了明日的场景,脸上不知不觉浮出一抹娇羞。
“也不知道陈公子喜不喜欢这身打扮。”
候在屋中的玉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而这厢,月吟看着镜中的人,音调拉得长长,“原来是陈公子”
她以为表姐是与哪位姑娘相约,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
“表妹!”
谢漪澜将云缎裙搭手臂上收起,害羞地低头,声音也多了几分羞怯。
她拉着月吟坐下,比了个“嘘”的手势,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道:“我明日去见陈公子,这事表妹千万别跟母亲和哥哥提,他们不喜欢我和陈公子来往。”
月吟有几分诧异,点头道:“表姐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谢漪澜失落道:“我和陈公子是在场赏花宴上认识的,我觉得他挺好的,可母亲和哥哥不太喜欢。”
她挤出个笑,让心情好起来些,将话题接过,道:“衣裳选好了,表妹再帮我选些首饰吧。”
月吟点头,也回了她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