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将猫儿递给素心,唤她好生照顾着,自己独自进了正房。
进了屋内,她见裴珩正在解衣袍,便忙走到他跟前,一边帮他脱去外袍,一边道:“方才在外头碰到银蝶和蕊珠,妾身听说世子爷想让她们回母亲那儿为何可是她们做错事了”
裴珩眼皮一抬,看着身前正低头伺候他宽衣的温芙道:“虽目前暂未做错什么事,但是她们有不该有的心思,迟早会做错事。”
温芙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道:“母亲也是好意,正好现在院里头也还缺人,这两个丫鬟我用着正顺手,她们若无什么大的过错,世子不妨先将她们留下”
裴珩眉头微微收紧,看着她道:“你真这么想”
温芙垂下浓密的长睫,很快回道:“嗯,前两日我才刚答应把她们带回来,现下若是毫无理由便将她们谴回去,母亲怕是会怪罪于我,觉得我不容人了,且……妾身也不希望世子因为我,与母亲生了什么嫌隙。”
若是毫无过错就送回去,长公主必定会以为是她在背后让裴珩出面,打她这个做母亲的脸,届时又要来找她的麻烦。
且……她也不希望这两个丫鬟离开,她知晓这两个丫鬟的心思,她不但不会阻止,甚至可能还会给她们提供机会
因为她盼着裴珩身边早日有旁的女子,有了其他人,她也好早日脱身。
裴珩心知这两个美貌的丫鬟是母亲特地送来,用来伺候他床弟的,以往他独自住在慎思堂时,她便往里送过几次,皆被他退了回去,他以为母亲已经死心了,却没想到如今竟还借着温芙的名义暗戳戳的把人送到他身边。
他望着温婉懂事的妻子,伸手将她微凉秀气的手包裹在掌心,道:“那便依你的意思吧!只是,让她们去院里头做些杂事便好,不许她们进正房来伺候,明白了吗”
温芙微笑着道了一声“好”,而后便继续伺候他宽衣,等他去了净房,她脸上再无笑意。
五月初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阳光透过树叶,在院里的青石砖上投下斑驳树影。
晨间温芙送走裴珩,转身回了里间
殿试放榜已有一段时间紧跟着就是授官,沈墨怀是状元,按例授翰林院修撰,虽只是从六品,但这作为官场起点,已经比旁人高出许多。
温芙一身青衫白裙,站在窗台旁,微微弯起唇角,慢悠悠的用小剪为那盆山茶花修剪花枝,窗外阳光洒进来,照在她清丽雪白的小脸上,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她打从心里头为沈墨怀入仕感到高兴。
与此同时,荣安堂里头
裴愉刚陪长公主用完早膳,便缠着长公主不放。
“阿娘,你昨日看得怎么样了你快说,你快说嘛!”裴愉挨坐在长公主身旁,双手环抱住她,撒娇道。
长公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先放开,而后端起小几上的茶,啜了一口才道:“人是还行,但还是那句话,就是家世差了点。”
那日状元游街看热闹回来,裴愉就来了荣安堂,说是看中了当朝状元郎,想让她促成此事。
那段时间她给裴愉选了几个世家子弟,结果她这小女儿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她本来还在为此事有些头疼,忽而听到女儿竟自己主动来同她说看上一个男子时,她惊讶之余,第二日便立马着人去打听他的家世,结果却得知那人是商贾出身。
她一向对商户没什么好感,那等低贱出身的人怎堪与他们这等簪缨世家,尊贵出身的人相匹配
她那儿媳妇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珩儿现在被那贱蹄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连亲娘的话都不听了,她现在一看见那温氏就烦得紧,再来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婿,她真是会被自己这一双儿女的眼光气疯。
因而她当时立刻便驳了裴愉的想法,表示不同意,奈何裴愉不死心,日日来这陪她讨好她,逮着机会就请求她多了解下那沈墨怀再做决定把他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向对她疼爱有加,昨日进宫又刚好在皇兄那碰到那状元郎,见他文质彬彬,谦和有礼,容貌俊朗,说话时不卑不亢,圣上也夸他文采斐然,日后定大有可为,便对他有所改观。
于是乎,她难得松了口,出声道:“人还不错,不过还要再观察,过几日便是你祖母寿辰,我让人送去请帖也将他请来,届时看下他的为人处世如何,也顺便让你大哥哥帮忙看看。”
裴愉一听,眸光大亮,欣喜着帮长公主捶着后背:“谢谢阿娘,我就知道阿娘对我最好了。”
第37章扎小人
这厢长公主打算在老太太寿宴上让女儿同沈墨怀相看一番,那边的凝翠轩里,张雪儿气得抬手将案上的早点全部扫落在地,碟碗一并砸得粉碎。
张雪儿呼吸急促,捂住心口闭上眼,满脑子都在回荡着方才裴珩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伤已大致好的差不多了,本以为这段日子就能嫁给裴珩了,却没想到前几日长公主将她叫了过去,谈话间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先前说好的纳她为妾兴许成不了了,原因是裴珩不太同意让她平日里多在裴珩面前走动,施点温柔小意看看能不能让他改变心意还说若是成不了的话,她和成国公会另外再为她择一门好的亲事待她出嫁时,国公府也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做补偿。
天知道喜悦到极致时突然被人浇一盆冷水是什么滋味,尤其是在那之后她又得知了裴珩搬去了瑞禧院与温芙同住的事!
她眼睁睁的看着裴珩与温芙的感情越来越好,而她,也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竟不占分毫的位置。
她承认,她嫉妒得发狂,那种爱而不得的锥心之痛,那种呼吸都带着钝痛感的感觉,她当真是尝了个够!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放弃。
她永远记得与他初见时的场景,当时她出门采药,甫一出门,就瞧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盔甲,英武不凡的男子带着一小队人马出现在她面前,他低头问她:“你可是张邈张神医的家眷”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如同天神降临一般,就连声音都是那么的好听,她呆呆的看了他半晌,才回了一句:“我是。”
后来她才得知,父亲为救百姓死了,他是来接她和阿娘去京城的。
当他将父亲的骨灰交给她时,她哭得不能自已,就在她哭得泪眼模糊之时,她听到面前高大的人轻声安慰她道:“张姑娘,请节哀,也请不要担心,以后,我们国公府会庇护你们的。”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她觉得那是只属于她与他之间的承诺。
来京城的路上,她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小姑娘爱胡思乱想,她经常默默的就哭了起来好在他细心,发现她在哭后,主动向她询问了缘由,在得知她是在为未知的将来而担忧,也是在为即将要去陌生的京城而感到心中忐忑时,他再次安慰她道:“张姑娘,你莫怕,京城很安全,届时也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保护你,我和父亲也会替你父亲庇护你,做你的靠山的。”
他有着尊贵的出身,挺拔的身姿,出众的外貌,过人的能力,还说会做她的靠山,保护她,让她如何不动心又如何能够轻易去放弃
今早她特意做了些精致的早点,早早的就等在他每日必经过的地方等着他。
自长公主说要纳她为妾后,这段时间她总感觉裴珩在躲着她,她每次去慎思堂,小厮总会跟她说世子不在如今他搬去了瑞禧院,想见一面便更难了,于是她才想到早起在他上朝路上拦住他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