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正我没瞧见,”赵大姐摇头,忽而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诶,不过他好像在屋里打电话,听那个意思好像是打算约什么人到家里玩似的。”
“他有提到什么名字么?”
“那倒没有,听口气感觉好像挺熟似的,我也没留意听,谁对他那些破事儿感兴趣啊,听多了他有得那眼角一个劲儿瞄我。”赵大姐对鲍鸿光的意见看起来说是不小,即便戴煦不主动问,她也三句话都离不了鲍鸿光的狂妄和没礼貌。
戴煦默默的盘算了一下,然后发动汽车,一边把车开入车道,一边对赵大姐说:“赵大姐,我看你刚才是从那边过来的,家在那个方向吧?折腾你出来一趟,这大冷天儿的,真是挺不好意思,我这就把你给送回家门口去。”
“那这就没事儿了呗?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赵大姐对戴煦接人待物的态度十分满意,所以和他说起话来也和气了许多,“你们要是找到他了,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一声,我以后不给他干了,但是最近可是他人不在家,不是我不去给他打扫啊,这部分的钱该给他可还得给的,少了我可不愿意啊。”
“行,我们要是能找到他,就帮你告诉他。”戴煦点点头,嘴上答应着,不过回答的比较微妙,鲍鸿光作为他们手头这个案子的疑似被害人,恐怕被活着找到的几率不会太大,所以也不大可能需要戴煦他们帮忙转达赵大姐的意思,只不过赵大姐对这些并不知情,所以对戴煦的爽快表示非常满意。
“哦,对了!”眼看着快要到赵大姐家住处的时候,赵大姐忽然一拍大腿,又想起来了一点什么事儿,“那个鲍鸿光好像有个女朋友,我以前听见过他跟人家打电话,我说过来人了,那是给小对象打电话,还是给就是朋友的人打电话,一听就听得出来,反正我感觉着应该是他谈了个女朋友,那个女的我没见过,就是听他打电话那个意思,好像也是和他一样,学校里头的什么老师,具体是干啥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也别问我,我就是忽然想起来这么个事儿,告诉你一声,万一他跑去女的家里头住了,你们不也知道该打听谁,往哪儿找么。现在这些年轻小孩儿,没准儿,谈恋爱没几天就能跑一起住去,我岁数大了,我可接受不了。”
“年轻小孩儿也不都这样啊,你这话也说得太绝对了。”林飞歌坐在后排听赵大姐说话觉得不怎么顺耳,便笑嘻嘻的插嘴呛了她一句。
赵大姐扭头打量了她一眼,摆摆手:“我说的是二十出头,顶多二十四五岁那些小年轻的,你不信就问问你旁边那俩年轻的,他们就算自己不那样,身边同学什么的肯定也有我说那样儿的,我自己孩子也二十多岁,没见过也听过了。”
林飞歌肤色偏暗,相貌略显成熟,一双眼睛很大但是眼珠微微有点往外鼓,看上去不算丑,不过也比同龄人似乎略显成熟了那么一点,现在显然是被这个赵大姐错认为是奔着三十去的成性,要不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忍下来,她几乎要被气得差一点当初发作,一旁的马凯更是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送走了赵大姐,戴煦又带着三个实习生去通过别的途径收集鲍鸿光的有关线索,包括他的银行卡最近有没有被使用过,他有没有用身份证购买过什么车票机票之类,只可惜,这些都略有收获,但是帮助不大。
又过了两天,比对结果出来了,他们从儿童公园的白桦林里挖掘出来的那具尸骨的dna经过确认,与鲍鸿光父母均具有亲缘关系,这样一来,死者的身份便也就明确下来,果然就是失踪了多日的鲍鸿光。
戴煦没有选择打电话通知,而是带着方圆和马凯驱车直奔鲍鸿光的住处,那里已经排除了是作案现场的可能,现场采集到的指纹也发现属于好几个不同的人,家中的酒瓶已经带回公安局提取dna样本,所以这几天那里就交给鲍鸿光父母,让他们随意居住。
到达那里的时候,鲍鸿光的父母正在吃饭,鲍鸿光父亲开门看到是戴煦他们来了,神色立刻黯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对饭桌旁的妻子说:“是戴警官来了……”
当啷——。
鲍鸿光母亲手里的筷子从她的手中滑落下去,摔在了地上。
方圆被鲍鸿光母亲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会哭天抢地或者干脆昏厥过去之类的,结果她除了掉了筷子之前,就只是红了眼圈,有些颤抖的从餐桌边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沙发上,跌坐下去,一副魂儿都被抽走了一半的样子。
“进来说吧,这几天我们俩其实心里也多少有点思想准备,就是骨子里还希望有奇迹能发生,最后没想到,到底还是这样了。”鲍鸿光父亲喘了几口气,缓缓的对他们说,然后超客厅里示意了一下,招呼他们进去坐。
他们到客厅里坐下来,戴煦示意方圆负责记录,尽管看样子鲍鸿光父母已经从他们找上门来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他也还是得把比对结果的具体情况向他们说明一下,说完之后,鲍鸿光的母亲用手掩着嘴,流着眼泪跑到了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鲍鸿光父亲叹口气,嗓音有些嘶哑的说:“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我吧,她是女人,脆弱,这几天就算再怎么做思想准备,该难受也还是难受。”
戴煦点头表示理解:“把你们所了解的关于鲍鸿光的情况说一下吧。”
“我儿子在这边的事,我们知道的不算太多,毕竟隔得远,偶尔我们来看看他,或者他逢年过节的回去那头看看我们,也不会特意去跟我们说那么多他平时的事情,你们也能知道的吧,男孩儿和女孩儿不一样,大了以后更不愿意跟爸妈说自己平时鸡毛蒜皮的那些事情,我们俩也没怎么过问,就是觉得他在外面都能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回来就更不是问题了。”鲍鸿光父亲说,“我儿子你们别看他长得不是现在受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什么英俊小生,但是他特别优秀,高中毕业我们就送他出去留学,他比别人念得效率都高,学习也好,回来之后,就直接到a市来上班,本来想着工作也稳定了,房子也有了,下一步肯定就是顺顺当当的找个女朋友,结婚过日子,我们老两口也就享乐儿孙福了,结果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最后的结果是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照理来说,你们家在那边生活条件各方面都挺不错,那边的城市发展也挺好,为什么鲍鸿光会特别选择了留在a市呢?你们家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亲戚,就算他不想接你们的班,难道在家乡那边找一份别的工作不是要更方便一些么?干嘛要一个人待在这边呢?”戴煦又问。
“他就是不喜欢和家里头的亲戚打交道,所以才不愿意回去家里那边的,他跟我们家那边的那些亲戚相处的不是很好。”鲍鸿光父亲回答的多少有些忿忿不平,“那些亲戚吧,自己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家里头也没有我们日子过得宽松,所以就总看我们家这这那那的,说三道四,就连我儿子的事情,他们也什么都要刨根问底,我儿子不喜欢,不光他不喜欢,其实我们也不喜欢,这种事谁能喜欢啊,留学回来,他就不想回我们那边,说要躲得远远的,面的那些亲戚特别烦,当时好像是他有个什么留学的同学,家是这边的,所以他就跟人家一起过来这边,那时候我们原本也不舍得让孩子离开身边那么远,还是想让他离我们近一点,哪怕不在当地,也不用非得到a市这边这么远,但是想着万一他在这边没有理想的工作,什么都不合适,那不就回去了么,就没拦着,没想到他自己还挺能耐,居然自己找到了途径,把工作的事情给解决了,我们也就顺着他,没阻拦。”
“你说鲍鸿光挺有能耐,自己找到了‘途径’把工作的事情解决了,你所谓的‘途径’指的是什么?”方圆一边做记录,一边把心里面的问题问了出来,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虽然说没有任何规定说他们不可以参加走访时候的询问,不过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实习生,这几天戴煦对自己好像也不太理睬似的,自己在他和鲍鸿光父亲对话的时候忽然这么插了一句嘴,不知道会不会又惹他反感。
她连忙抬眼去看戴煦,戴煦并没有看她,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好恶情绪,而是把目光继续投向鲍鸿光父亲,好像也在等着他回答方圆的那个疑问呢。
方圆的这个问题似乎让鲍鸿光父亲有些不大舒服,他板着脸,清了清嗓子,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直白吧?中国社会无外乎是个人情社会,能力水平肯定是要有的,不过别的方面的东西,比如人际方面,那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你是不是想说人脉?”戴煦好像没有听出鲍鸿光父亲试图委婉的回避那个问题的直接答案似的,开口纠正他的用词。
鲍鸿光;鲍鸿光父亲皱了皱眉头,清清嗓子,不悦的说:“是不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不是我儿子犯了什么错误,是我儿子被人给害了,你们能不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有用的事情上头?怎么还倒盘问起我来了呢!”
“哦,抱歉抱歉,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那咱们就还是继续说人际方面的事情吧,鲍鸿光平时人缘儿怎么样?我是说包括以前也好,出国留学期间也好,还有回来之后工作的圈子里,你们多少有没有一点了解?”戴煦非常体贴的立刻改换了话题,随和到了简直一点其他刑警身上能感觉到的气场都没有。
马凯在一旁偷眼瞄了瞄他,嘴角轻轻的向下撇了撇。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儿子的人缘儿是很好的,家里亲戚因为自己家孩子没有我们家孩子这么出息,有点嫉妒什么的,爱说风凉话,那种不算,我儿子在国外的时候就朋友遍天下,回来以后我听他说,在工作单位也好些女孩儿都喜欢他呢,我儿子的性格是那种特别爽快,又大方,从来不小气,再加上又聪明,家境好,学历好,工作也不错,这样的人怎么会人缘儿不好。”鲍鸿光父亲回答。
“你说的也是,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能做到这个程度,可能想要人缘不好都难。”戴煦听他这么说,深以为然的跟着直点头,不过他又问,“可是就算是人缘儿特别好的人,身边也难免有关系不大融洽的吧,鲍鸿光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有没有对你们提起来过,或者说被你们看出来、听出来过?”
“没有,反正我们是没有听说过这一类的事情。”鲍鸿光父亲摇摇头。
“这样啊……”戴煦似乎有点犯难了,“那他当初来这边,不是奔着他一个留学期间认识的同学去的么?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是干什么的,这个你们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能给鲍鸿光帮那么大的一个忙,俩人交情肯定不浅吧?”
“那不还是主要因为我儿子比较优秀么!如果换成是你们,你就算给人家再多的钱,送再多的礼,人家也不会管你们,让你们进去你们也什么都不会!”鲍鸿光父亲似乎觉得戴煦的里面含着贬义,要不然就是丧子之痛在他的内心里转化成了一种没有来由的愤怒情绪,他的语气中开始多了攻击性,眼睛瞪着戴煦他们,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
方圆停下笔,抬起头,皱着眉看了看鲍鸿光父亲,又怕目光别开了。
“那这个人的情况你们大概了解多少?他是a市本地人?”戴煦好像自动过滤掉了鲍鸿光父亲说出来所有的那些带有情绪和攻击性的话,继续追问。
这样一来,倒让鲍鸿光父亲的愤怒有些无的放矢了,他悻悻的点点头,说:“我听我儿子说起来过,那孩子叫罗齐,家就是这儿本地的,年纪听说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小,别的我也不知道。”
“哦,好,那我们知道了,”戴煦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进一步询问的,便示意了一下马凯和方圆,自己也站起身来,“你们可以在a市住着,也可以回去,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去留,案子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调查,争取早日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交代,这个房子里鲍鸿光的东西请尽量不要丢弃或者整理掉,包括他的个人银行账户和其他通讯工具、账号之类,说不定都会给调查工作提供什么帮助。”
鲍鸿光父亲点点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默默的送他们到门口,等三个人刚刚走出门,就砰的一声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老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啊……”到了楼下,马凯也学着林飞歌的样子,对戴煦的称呼改了
戴煦挑眉看他,笑着回答说:“你都把这个开场白用上了,摆明了是想说,我要是不让你说,你还不得被憋死啊?”
“我不是怕你不乐意听么,”马凯晃晃脑袋,“你说你这体格,往哪儿一戳不唬人啊,结果你说刚才,鲍鸿光他爸说话那么冲,你倒好像是面团儿似的,怎么都能忍,怎么都不在乎,就不能霸气一点儿,直接镇住他么?”
“那种风格不适合我,再说了,他是受害人家属,我只是耳朵不舒服一会儿,他可是刚刚死了最亲的人,我震慑他,这不厚道吧?”戴煦伸手拍了拍马凯的肩,“小子,霸气这种东西不是不可以有,不过得分清楚了场合和对象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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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凯听他这话,撇撇嘴,似乎并不是十分认同,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方圆在一旁听了戴煦的话,多朝他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