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土墙缝隙里长出两枝兰花,淡红色花瓣细长,美丽娇弱,随着秋风微微颤抖。
厉南棠定定看了半天,忽然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柔嫩的花瓣。
她不孟浪的时候,像兰花一样娇弱清雅。她的声音,不很甜,倒像是玉石相碰那样清脆。
——“他心高气傲,您别折损他颜面,好吗?”
——“吃完了放回提盒,下回再拿走。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想看的书,或者别的东西吗?反正得走一趟了,我可以帮你捎过来。”
——“厉南棠,你别不理我呀,你说话。”
说话?他能说什么?
或许小公主的选择,是对的。
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被人推动,被人强迫。替她管理封地,又是她一厢情愿提出来的,推动他的。
但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他既然要走仕途,就无法回应小公主的感情,不如就此了结,免得她以后越陷越深,让她平白痛苦。
小公主势单力薄,无人依靠,经济困难。封地里的官员欺负她年轻,贪墨她的银子。
临走前,解决掉那些欺负她的官员,叫她以后可以靠封地钱粮生活,日子过得好一点,不再因为缺钱发愁困窘。
这样他也能放心了。
五天后,长安,十三王坊。
驸马风尘仆仆策马回来,进入后院,就看见公主正在和侍女们踢毽子。
符杉裙子有些凌乱,额角汗津津的,脸颊红扑扑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两只淡红色的兰花,感到十分稀奇。
这还是厉南棠第一次给她送花呢。
“哪儿摘得,这么好看?”
“从洛阳摘来的。”
符杉把花捧在胸前,抽出另外一只手,拿帕子抹去额角上的薄汗。
随着他一起进屋,笑眯眯道:“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还给我捎花。你母亲……啊不,母亲身体怎么样,病的如何,这边有人参燕窝等滋补药材,你需要的话,我叫他们拿来送过去吧。”
“我母亲只是轻微风寒而已,已经好了。
多谢你的好意,暂时不需要了。
你也别误会,这花儿只是给雇主捎的一点儿小礼物而已。”
符杉愣住,一下子跑到他面前,微微睁大眼睛,惊喜道:“你真心愿意啦!”
“不好吗?”
“阿弥陀佛,太好了!我等你盼你好几天了,你先歇一歇,咱们等会儿写个文书契约吧!”
“需要写这个吗?”
“口说无凭,你不怕我赖账呀。写了吧,写了彼此放心。”
“不用写。”
厉南棠挥退了众人,忽然俯下身子,少有的靠近她的耳边。
竹木雅香猖狂地蔓延在她全部周身。
“有了文书契约,皇后看见会生气的。你我记在心里就行。”因为耳语,他声音压得很低。
随着话语呼出的热气,悄无声息蔓延她的耳际,和脖颈上的薄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