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拽了把温驰的胳膊,将人拉着行李箱顺带进门,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死。
整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异常熟练,仿佛身经百战。
“…这是你养的狗?”温驰盯着四轮驱动从地上爬起来的金毛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的十七一见门关了,便前脚离地往许深怀里扑,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撒娇,大块头压在正在换鞋的许深身上,让许深都有些踉跄。
许深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拿出了双备用拖鞋放在地上,捞起十七便往屋里拖:“这也不太像是别家的吧?拖鞋是新的,还是上次你穿的那双,没人用过。”
看着地上眼熟的棉拖,心里莫名涌上了一种“所属感”的情绪。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做客的呀?”温驰看着许深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转角,带着笑意地喊了声。
“也是第一个来消遣的。”许深的声音伴着洗漱室传来的流水声传来过来。
温驰努努嘴挑了下眉,把鞋换了下来,一路扫描着许深的家,和记忆中相差不大,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这时重新跑去房门口哼叫的十七终于停下了动作,循着声音这才注意到来自家做客的温驰,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便伸出舌头傻呵呵乐起来,摇着尾巴转着圈地小跑到温驰身边,然后一个起身趴在温驰腿上,哼哼唧唧的求人摸摸。
此时洗好手路过客厅的许深自然看到了十七这谄媚的狗模样,笑着偏头叹了口气,感觉这狗着实有点舔。
看着面前的十七,感受着贴在自己腿上温热的体温和起伏的呼吸,温驰人有些发僵,搭在沙发上的右手蜷了下,才慢悠悠伸出手来,试探着碰了一下十七的狗脑袋。
毛茸茸的触感从指间传来。
十七往上拱了一下温驰的手,把脑袋整个塞进了温驰的掌心,温驰的手一时没动,然后才轻轻放下揉了揉,感受着狗毛下皮肉的触感,好似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它不咬人。”许深突然发出的声音把温驰下了一跳,右手猛地一抬,僵在了半空。
你亲它干嘛
完全没料到温驰是这个反应,许深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你怕狗?”
“啊有、有点?”温驰迟疑的回答道。
“我之前见你会特意存猫粮来喂别墅区的野猫,还以为像是小狗小猫的这些你都会喜欢呢。”许深歪了下头,看向温驰搁半空中的手。
“猫和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上次来你家还没有狗。”温驰随便回答了一下,拐了个话题。
许深耸耸肩,转身朝厨房走去:“前段日子一直在法国寄养,这几天才接回来。”
温驰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十七,缓缓吸了口气,俯下身子试探着又摸了一下,狗毛和猫毛的触感完全不同,比猫毛更粗糙,皮肤也更结实。
小时候被温林年打死的那条狗也是一只金毛犬,是温驰在路边捡到的,小小一只瘸着腿在路边哼叫,温驰放学路过后便把幼犬抱到了宠物医院。
当时的医生说是腿部有疾病,看来是被弃养了,温驰看着躺在检查桌上小小的狗脑袋,不由自主上手摸了一下,结果被小狗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然后舔了一下。
湿湿的,温热热的,是个生命,伴着起伏的呼吸在温驰幼小的心里泛起了一圈涟漪。
厨房的玻璃推拉门突然被拉开了,许深下意识转身,手中的菜还在水龙头下冲洗着:“吓我一跳…怎么了?”
“我来帮忙。”温驰眼睛一弯,十分具有吃白饭人的自觉性。
许深笑了一声关掉水龙头,然后走到推拉门前,温驰的视线随之固定在许深脖子和胸部,眼睛一眯感觉对方穿围裙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人又犯起职业病来。
“不敢劳烦画家的手,和十七玩更适合你…还有,眼神收收,别跟要扒人衣服似的。”
许深在温驰赤裸裸的眼神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温驰的好意,呼了口气转身将洗好的菜拿到案板上,然后又提了一嘴:“怕狗的话多摸摸就好了。”
被轰出来的温驰轻轻一耸肩,转头看到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金毛犬:“它为什么叫十七?”
“十七号宠物店领养的。”许深咔咔切着菜,十分随意的回了嘴,丝毫不觉得自己取名有些潦草。
温驰在抽油烟机嗡嗡的声音中慢悠悠又瘫回沙发上,偏头扫了眼嘴里衔着颗球自娱自乐的十七。
真好,十七遇到的是许深,而不是自己。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餐桌上就摆满了菜,温驰在许深的招呼下低头扫了眼,都是些清淡的饮食,菜和汤偏多。
看着白浓浓的排骨汤,温驰感觉味道应该还不错,舀了一小碗后用勺子轻轻喝了一口,记忆伴随味道涌上鼻腔,温驰微微低下了头。
还是熟悉的味道,他就知道许深那句不放盐是唬自己的。
回来了,舌尖上的味道还未消散,温驰第一次那么清晰的认知到,许深回来了。
两人吃完饭后,许深把盘子扔进洗碗机便收拾起卧室的床被来,温驰坐在沙发上,看着客房门口隐隐约约透出的铺床单的影子,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人托起脸来默默看着。
他其实没太搞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答应了来许深家暂住,毕竟谁消遣着玩儿会住到对方家里去,正常来说不该睡上一夜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可是屋子里的暖气太过温暖,灯火通明的房间太过亮堂,今晚的饭菜清淡适宜烫润着肠胃,光亮和烟火气将温驰裹挟其中,让他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