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冬腊月的山野,风寒彻骨,元鲤鲤的衣裳单薄。
她穿的厚实,却抵挡不住严寒。
元鲤鲤在房檐上狂奔,脚步踉跄,却坚定不移,她不顾脚踝上的扭伤,不断踩踏积雪,朝远处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
她的裙裾被冻住。
她却毫无畏惧,拼了命似的往前跑,直到筋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她才停歇了下来。
这一路,跌倒了数次。
她的身上、头上、肩膀上,到处都是伤。
等她回到驿馆时,整张脸都肿胀,嘴角也沁出了血。
侍卫们围拢过来,七手八脚抬她去医治。
元鲤鲤的婢女和奶娘守在屋子里,焦急看着元鲤鲤。
丫鬟们拿了药酒给她擦拭。
“小姐,您还好吗?”
元鲤鲤没有说话。她趴在榻上,一动不动。她阖着眼,眉宇紧蹙,仿佛陷入了沉思。
丫鬟和奶娘不敢再打扰。她们悄无声息退下。
元鲤鲤躺着,脑海里乱糟糟的。
她努力回想,试图记起自己是谁。
她叫元鲤鲤,乃是当朝公主,父王乃是镇南侯。
父亲膝下,共有四子一女。她乃是长姐,尚未及笈。父王希望兄弟姐妹之间友睦和善,所以长子嫡孙郑瑾,便是长房的长子。
她是长房长媳,郑瑾是她夫君郑瑜裴。
郑瑾今年二十一岁。
他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
郑瑾是嫡长子,又文韬武略,极为优秀。郑老爷子和老太太对他颇为偏爱。郑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高门贵胄。
而郑瑜裴。。。。。。
元鲤鲤不知怎么回想,总觉得那个男人平凡无奇。
虽说有两分颜色,可他长得实在太普通,丢在人堆里,绝不会吸引人的注意。
他是个瘸子。
元鲤鲤不记得郑瑜裴的腿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只记得当初新婚那一晚,洞房花烛,郑瑜裴抱着元鲤鲤哭,他跪在地上求她原谅,还说要给元鲤鲤磕头。
郑瑜裴不是瘸子。
元鲤鲤也不是真正的元鲤鲤。
这个女孩子,是一具尸体。
她叫元鲤鱼,是郑家祖传的秘方养育出的鱼儿。她从前的名字,不叫这个,是郑瑜裴取的,他说元鲤鱼是个美丽的女孩子。
元鲤鲤是郑家的福气,她能活到现在。
她活得很幸福。
她的生活,就如同梦幻泡影,虚假得令她窒息。
郑瑜裴对她很好,她甚至忘记了仇恨,觉得他是个好人。哪怕他背弃她。
“不!”元鲤鲤撕扯自己的头发。
这不是真的。
郑瑜裴是她的夫婿,不是别人。
“不会的。。。。。。”元鲤鲤喃喃自语。
郑瑜裴是个负责的夫婿,他娶元鲤鲤,是因为他爱慕着元鲤鲤,而她的身份尊贵,又有些姿容,郑瑜裴不想错过。
况且,元鲤鲤的母亲对他恩重如山。
她救了他的命。
元鲤鲤是他唯一爱的女人。他想用他一生去报恩。
他对元鲤鲤好,元鲤鲤也愿意嫁给他。
她是个心肠柔软的姑娘,并非蛮横不讲理的。
郑瑜裴是她的爱情。
他们俩成亲多年,一直恩爱。
可这种恩爱,渐渐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