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哥哥,你不要生气啦,阿娘说生气会变老的!”
他想起抬起手来摸一摸谢谌澜的脸,现没有力气,然后咳的死去活来,整个胸腔都在痛。
他按住胸口死死捂住嘴巴,这个病会传染,他就是因为照顾阿娘久了染上的,他不想把病气过给对方。
谢谌澜却丝毫不介意,他上前熟练的将对方揽进怀里,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柔声道:“变老啊?那希望我可以老的快一点……”
这样他们就能做到生亦同寝死亦同穴。
傅玉宁咬唇,开始不高兴,“我听说人死掉以后会变得很穷,没有钱就没办法吃好吃的,所以谌哥哥你要好好活着,逢年过节给我多烧点钱,不然我会饿死的,好不好呀?”
他说这话时还不忘用帕子捂住自己嘴巴。
其实他十岁那年就染上肺痨了,早在他娘去世时他就知道,他以后也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并不避讳死亡。
他上山采药遇到了深受重伤的谢谌澜,他把人带回家救治,从未想过要对方知恩图报,可对方却给了他很多很多。
不嫌弃他断断续续的痴傻之症,也不嫌弃他是个没用的病秧子,还把他带进宫里医治,还说喜欢他……
他虽然命短,但他依旧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谢谌澜不喜欢听他说这种话,扯掉他的帕子,轻轻吻他。
“你不会死,我会命人治好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凤眸如春日暖阳,温柔炽热又深情。
傅玉宁不喜欢对方亲他,每次亲吻都代表着染病的几率增加。
可他太虚弱了,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微微张开嘴巴粗重的喘息。
蓦地,又是一阵猛咳。
他下意识捂住嘴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蜿蜒而出。
谢谌澜眸光紧缩,开口便要唤太医,却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攥住衣领。
傅玉宁虚弱的冲他摇头,眼角涌出两行泪,“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里说,人死以后如果坏事做多了会下地狱,谌哥哥你不要为了我去杀人、做坏事好吗?我怕我死掉以后会下地狱,那些太医家的孩童是无辜的,你不要那样对他们……”
他的病已经没救了。
他悄悄问过宋院判,至多还有半个月,他不能让谢谌澜因为他误入歧途。
“别怕,坏事都是我做的,要下地狱也是我下。”
谢谌澜在想,如果下他地狱能让傅玉宁病愈,那他愿意。
阳光,透过纱帐洒进来。
外头两只黄鹂鸣叫,音似风铃,清脆又悦耳。
傅玉宁又咳了一声,鲜血大口大口呕出,不仅他的嘴巴里有,就连鼻子和眼睛耳朵里都有。
肺痨很痛苦。
所以他为了让自己解脱,也为了让那些无辜之人解脱,更为了让谢谌澜解脱服用了烈性毒药。
“谌哥哥……放了那些孩子,好好活下去……”
痛。
毒药作之时五脏六腑都在绞着痛,苍白的手指紧紧攥住对方衣裳,出隐忍的痛叫。
片刻之后,又蓦地松开,消瘦的手臂也一同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