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看世人都说父皇最宠他,但其实他比我跟阿珏要过得更艰难一些。”
“祁贵妃死的那天,我看到了。阮皇后是我的养母,若没有她,我在这深宫中也活不下来,所以我没办法忤逆她。但作为阿珹的姐姐,我又很心疼他。”
李婳转动手腕上的佛珠,眉目间有些愁容:“这种痛苦的情绪困扰了我十几年,每当我面对他,就会想到祁贵妃被逼着喝下毒酒的惨状。”
“阿珏的性子愈发暴躁,我想有我在一日,或许还能规劝他几分。虽然我们并非一母同胞,但他偶尔也能听进去我的话。”
“人,不是非黑即白。在你们眼里阿珏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阮皇后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后,但他们对我来说却是难能可贵的亲人。”
云韶覆上了她冰凉的手:“他不会怪你的。”
李婳听到身后传来的异动,便知裴行之在后面。她随意地抹了把眼泪:“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云韶疑惑道:“何事?”
裴行之驻足良久,缓缓垂眸:“关于前世一事。”
云韶惊得掉了手里的暖炉:“前世?”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云韶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前世的记忆。裴行之白日里的话萦绕在耳边,她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眠。
忽然想到了说书人讲述江湖豪侠和采茶女的故事,当时王令月哭的稀里哗啦,她还有些不理解。
现下一切都懂了。
天蒙蒙亮,云韶站在窗前凝视着大片洁白。
万千愁绪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犹豫和不安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
“你不能去前线!”
李婳难得情绪激烈:“我们没有回长安就是不放心你跟阿珹,又怎能看着你以身涉险?”
云韶声音坚定清晰:“与其在家悲感伤秋,不如做一些事,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可这样太危险了”
“让她去吧。”裴行之拉过李婳,“既然一切都跟原来不一样了,不如放手一搏。”
“裴侍郎言之有理,阿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婳自知阻挡不了,没有再说什么,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带在云韶腕上。
“一定要小心。”
腊月二十一,云韶只身前往了边境,踏上她前世走过的路。白露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被她一口回绝了。
云韶转身,对着前来送行的几人挥了挥手,目光充满了决心。
她想知道,前世的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殉情的呢?
云韶瞒着李珹去军营的事无人知晓,于是当这样一位漂亮的小娘子背着包袱出现在军营里的时候,不少将士们眼睛都看呆了。
“你们说这小娘子是来找谁的呀?是不是投奔情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