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光景由白变暗,由暗变深,就像被突然吸附到某个漆黑暗淡的巢穴当中,周围一切都开始从身边远离。
云晚尝试着带郁无涯离开,结果发现只是徒劳,不单单是她,就连神器都没办法操控半下。
不对劲。
云晚目光顿时紧绷。
不远处,柴爷捂着腹部凝视着他们,两边唇角上扯,牵动起面腮上的皱纹,说不出的吊诡可怖。
黑雾越来越深,那张诡异的笑脸也愈发扭曲。
他直勾勾地盯着二人,声音越来越远,但云晚仍然可以听清:“郁无涯,你会化作恶鬼!哪怕老夫死了,那灵骨也不会平安回到苍梧宫!哈哈哈……咳——!!”
云晚一道灵息射过去,笑声猛然卡在喉咙里,柴爷双目怒睁,身体从四肢开始粉碎,最后化作灰烬溶解于灵空之下。
啪嗒——!
两人彻底失力,一齐坠离进无尽虚渊。
头顶红月烧灼,房屋熊熊燃烧着妖火,他们跪在小院子里,旁边倒着他的双亲还有
残缺不全的妹妹。
云晚站起身环视一圈,她可以确定……这里分明是郁无涯的梦魇!他儿时所在的村庄!
怎么回事?
她记得郁无涯早已度过了心劫,他们为何还会回来?
她搞不清楚情况,用力推了推倒在脚边没有丝毫反应的郁无涯,大声叫他:“郁无涯,你醒醒!”
他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听不见云晚的声音。
蒙住左眼的黑色眼罩早就不知所踪。也许是疼,郁无涯死死用一只手捂着废眼,那只完好的眼睛猩红,倒映着眼前狼藉,还有这场他怎么都逃不走的噩梦。
郁无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烧焦味,血腥味,哭喊声,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郁无涯,我们出不去……”
他们迷失在了这里,就像又经历过一场回溯,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来路。
出不去?
当然出不去。
郁无涯扣在地面的掌心缓慢收紧成拳。
此乃迷魂阵。
由活魂做阵眼,将之二人拖陷入到他昔日经受过的苦难当中,周而复始,日夜重复,直至阵魂中人魂飞而亡。
迷魂阵不可强闯,除非……阵眼全破。
柴爷将阵法结在了他的右眼里。
——他就是这个阵眼。
郁无涯可以清晰感受到……
感受到魔血在眼底滋生,蔓延,吞噬他的血肉和魂魄,用不了一个时辰,只需片刻,魔血会与体内的妖血结生,彻底让妖族血脉反噬,然后……吃了眼前唯一的生魂。
郁无涯紧闭上眼
。
痛苦,挣扎,无措,一瞬间全部袭来。
他大口大口喘息,汗水顺着高挺的鼻尖掉落在地面。
“郁无涯……?”
云晚小心地接近,“你……”
“你别过来。“郁无涯咬牙出声,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云晚踌躇在原地,担忧而茫然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
烈火在他身前烧灼,炎炎如血,恍惚间让云晚想到在识海里见到的那个小小的,孤苦无助的身影。
此刻的他看起来和当初没什么差别,甚至比那时还要寂寥。
“别过身去。”
云晚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