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上禾路行人寥寥无几,夏夜的晚风温柔吹在脸上。几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坐在街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目光忽然全都盯了过来。
她被盯的有些头皮发麻,努力不去跟他们有视线接触。无意中低头,看到身上那件白色的吊带裙因为走路走的太快太急,肩带不停往下滑落。
林雨娇放慢了脚步,侧过脸,纤白的手指提着吊带往上勾了勾,不满意,又往上用力勾了勾。
路灯落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刚洗完头的头发太柔顺,从发绳里漏出几缕,半披在肩膀上。
再次抬头,突然对视上祁司北那双眼睛。
他本来走在马路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另一侧,高大的身影完全隔绝了那几个流浪汉看向她的视线。
“你”
林雨娇脸皮薄,整个脸发烫,慌乱之中迅速放下整理裙子肩带的手。那根松紧带弹在她的肩膀上,寂静里“啪”的一声。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有一刹那,林雨娇仰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刚才,也是脸红了吗。
半晌,祁司北抬手揉了揉眼睛,还是那副平日里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
路灯落在他的腕骨上,无名指上的银色尾戒惹眼,环着一圈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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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自接着把后半句话说完。
“你可以走慢一点。”
林雨娇松一口气,以为这事算过去了。
“裙子就不会掉了。”少年懒散的尾音,跟晚风一起吹过她的耳畔。
他无声扯了扯嘴角,笑得又坏又无辜。
祁司北人很高,被她吵醒随便套件t恤就跟出去来了,一脸没睡醒的戾气,站在她身后跟个街头混混一样。
那些流浪汉几乎再没人敢不怀好意打量过她。
记忆被晚风吹的很恍惚。
他好像十六岁的时候也长这样。
一身校服都压不住眉眼间的戾气,谁都怕他。这张脸跟现在相比除了更加成熟了点,几乎没什么变化。
每个教导主任偶尔心血来潮,站在楼梯口前抓早读课迟到的时候,都能看见祁司北单肩背着书包,插着兜无所谓地站在教导主任面前。
男生十六七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他那个时候个子已经窜得很高。站在五十多岁的教导主任面前,满不在乎仰着头。
“祁司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丢脸啊。每天迟到每天迟到,你早上不会定个闹钟?”教导主任训人很凶,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
“定了老师。”祁司北耸耸肩,“真听不着。”
早读课下课铃声响起,罚站的人一窝蜂往楼梯上回班级。
教导主任探着头往楼梯上看,不依不饶指着抓着书包就跑的人的背影:“你看你睡出个什么样子,头发乱的像什么话,哪里还有高中生的朝气蓬勃!”
祁司北一步就跨上两级台阶,回头,象征性往后抓了抓头发,黑发被夏天闷热的风吹的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