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大惊声。
连星茗原本蹲在草丛里,一见到那人,下意识站起了身体。
他旁边的世子被他吓得一震,险些以为他也要冲上去抢夺仙身了。可连星茗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是神情颇有些复杂。
世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震惊。
世子居然认得这位女修!
曾经在平洲城的障变幻境之中,他看见过这位女修,叫……叫什么来着?
“寒荷……”连星茗哑然出声。
在心中补全,寒荷师叔。
曾经那位拿戒尺打他手板板,说着“一开始只是觉得仙裙美丽”的温柔师叔,此时穿着一身实在朴素的白裙,身上毫无装饰,远远看着都有些寡淡。寒荷将荧惑妥善放好以后,目不转睛盯着棺中人片刻,抿了抿唇,眼眶悄悄泛红。
她像是不敢多看,很快就移开视线看向了宿南烛。她是一个性情柔和、又比其他修士多几分心软的人,可她也会有心底厌恶之人,因此她只是看了宿南烛几秒钟,便皱眉偏开视线。
正巧又看见了裴子烨。
寒荷眉头皱得更紧,再一次偏开视线坚定道:“摇光虽已叛变蓬莱仙岛,但在我的心中,他仍就是我的师侄,当入土为安。”
顿了顿,她语气严肃起来,“裴剑尊,摇光与你婚约早已毁去,你没有立场来接回他的仙身。”又转向宿南烛,道:“宿道圣,摇光生前就曾经被你逼到走投无路,身后你怎好意思还不愿让他安宁?你二人想要夺走摇光的仙身做何阴私勾当,可否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若是连你们自己都说不出口,那今日便不要怨我这个多管
闲事的长辈看不下去,偏偏要带走他!”
“…………”
两边缄默,下方的众人也安静了。全都伸长了脖颈,一幅“开眼了”的震撼表情。
寒荷说的话是对的,这两人抢走仙尊的仙身还不知道想做什么,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可是现在寒荷直接了当地将其戳破了。
这就等于撕开表面的“平和”。
现场的气氛陡然之间门逆转,森寒到空气里仿佛都能滴下让人颇感窒息的冰水。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才会想要抢夺仙尊的仙身。
念及于此,众人唏嘘不已。世子小心翼翼瞥了眼连星茗的脸色。
他很好奇连星茗这个当事人此时在想什么。
事实上——
连星茗心中大惊道:[师叔是一位琴修啊!]
系统也大惊:[啊?啊??怎会如此!你师叔上去真的完全讨不到好处啊!她两边都打不过,她到底是怎么敢上去的——可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仙身落到那两人的手中吧。]
连星茗道:[不能让师叔同宿南烛这个疯子缠斗。琴修单打独斗很吃亏,她恐会受伤。]
系统道:[也许两边都会让着点儿寒荷,毕竟寒荷怎么说都是你的师……]
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宿南烛就咬紧牙关猛地挥出一击,道:“阴私勾当?好!那我今日便开诚布公地同你讲一讲。”每说一句话,就像是要为这句话打下一个铿锵有力的句号一般,他都会愠怒至极发泄挥出一击,寒荷勉强抬手抵挡,携着冰棺步步退。
“我就是不想让他得到安宁!当初可是他连摇光主动来招惹我的——”
砰!灵力暴击声。
“我何时说过要杀了他?当年本圣被他骗得团团转,暴怒之际还要千叮咛万嘱咐,让追击他的人务必留活口,他倒好——”
砰砰!!裴子烨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上前替寒荷挡了一些,剑柄震到手都在麻。
“他倒好!二话不说横剑自刎,他生前哪管过身后事?除了佛狸,他可曾在乎过什么?”
说到这里宿南烛眼眶都气红了。也不知道是在痛恨,还是在懊悔。
病骨支离,他握拳抵唇咳嗽数秒钟,掌心下抓一团乌黑的毒气,脸上神情倒是冷静了下来。
开口时语气艰涩,惨笑一声。
“人人都道连摇光心悦于我,在追逐我。只有我才知道,他从未对我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心动、心软。究竟是谁在追逐着谁?”
下方变得更安静,众人惊愕到呼吸仿佛都要凝住,堪比听到一句石破天惊之言。寒荷哑然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宿南烛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抬起手掌时掌心毒气更甚,眼底已经弥漫出一丝杀意,“不重要了。你不是问我有什么阴私勾当么,那我便同你开诚布公地说——他不喜欢我,我也要留他在我身边,生前留不住,身后更要留。”
说罢,身上的威
压暴涨数倍不止。
灵脉燃烧的剧痛让他精神更加振奋。
裴子烨见势不对,急忙拉住寒荷道:“别抢了,把仙身给他,”迎上寒荷难以置信又带着谴责的愤怒眼神,裴子烨额角一抽,压低声音道:“连摇光他其实还——”
砰!一道迅疾的重击击中他的后腰,裴子烨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完,身形就猛地前扑从长虹上跌落,砸落在地,又顺着劲道在山路上向后滑,卷起滚滚烟尘。
好不容易止住身形,抬头一看,方才还被他提在话语中的某人正抬起脚欲侧移,看样子是想要避开他,免得被他砸到。
裴子烨脸黑一瞬,道:“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