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睡着了,哭睡着的,睡得很不踏实,闭着眼睛都还在小声抽噎,嘴里梦呓着什么沈知行听不太清,词句串不起来,他也没心思去梳理。
他站起来帮沈眠掖了一下被子,腿跪得有点麻,他晃了两下腿,酥麻感并未被缓解。
看着沈眠哭的红的脸,他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通通气,却现窗户被焊死了,根本打不开。
他眼眸一暗,良久,才沉重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这一夜,沈眠睡得很不踏实,梦里的场景很乱,像是回忆录一样跳动的很快。
她梦到了上一世的画面。
那是个雨夜,她因为病躺在沙上起不来,有个快递小哥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去拿快递,她下去了,然后被一个男人绑架了。
周围熙熙攘攘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每个人都没有脸,男人拿着刀掐着她的脖子重重一划,鲜血飙溅,人群涌动,接踵而至。
她躺在地上,画面变成第三视角,她像个观众一样旁观着自己慢慢咽气,感到一阵悠风拂过,那封掉在地上的黑色信封,飘飘然落入血泊之中。
“沈眠!”惊慌带着急促的声音响起。
又是这道声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画面再次跳转。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沈眠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房间像是晕染不均匀的水墨画,黑里掺杂着灰,灰色像流沙一样不停往上流动。
“沈眠!”声音由远递近,又由近散向远方。
沈眠被吓得抖了一下。
“信!看信!”声音像是吼出来的,带着尖利的尾音,比刚才还要急促。
回音飘荡在幽闭的空间里,把水墨似房顶震的塌陷,一个布满红血丝的巨大眼球从头顶压下来,沈眠躺在地上,空间被压缩,眼球显得特别庞大。
眼球不停在往下掉,巨大的体积让她产生恐惧,眼看着眼球就要把自己挤压成粉末,她猛然睁开眼睛。
是噩梦。
沈眠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撑着手肘慢慢起来,脑子里乱的是粘稠的浆糊,怎么都搅不开,她回想着刚刚做的梦,记忆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房间门被人敲了一下。
思绪回笼,沈眠抬头:“进来吧。”
沈知行端着托盘,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旁边放着一杯插着吸管的豆浆。
他把地毯上的小桌子拖过来,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这是菜市场那家包子铺的包子,刚出笼,我记得你喜欢,尝尝。”
包子泛着肉香和面粉的香气,闻起没有特别油腻的味道,沈眠坐在床上,弯腰,拿着他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鲜肉馅的,一口爆汁,汁水刚滑到喉咙,又引来一阵干呕。
沈知行伸手接住她吐出来的包子,空着的那只手抽了一张纸给她擦嘴,满脸自责:“我应该买一些清淡一点的早点的。”
沈眠伸手按住盖着自己嘴的那张纸,胃里像是有东西在搅动,口水不停的分泌,恶心感又上来了,她赤着脚下床跑到厕所里又开始吐。
除了水,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什么都吃不下,食物放到嘴里就觉得恶心,一想到小笼包汁水的味道,又是一阵干呕。
沈知行接了杯水跟过来,拍着她的后背,眉头紧皱,眼里尽是心疼:“眠眠,哥哥带你去医院。”
沈眠吐了半天才从地上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漱了一下口,嘴里肉汁的味道彻底没有后,她才点头:“好。”
沈眠洗漱完换了衣服跟着沈知行下楼,多日没有进食,沈眠全身都没有力气,刚走没几步路就开始喘气,虚弱的像是寒风里的残枝败柳,随时都会被折断。
沈知行想要背她,沈眠觉得别扭不愿意,就被他搀扶着下楼,与其说搀扶,不如说是提,沈眠一点力没使,沈知行拖着她的肩膀就把人往下带。
坐在车上的时候,沈知行把沈眠的手机还给她,沈眠接过手机,把手机开机,等了一会儿开机后,手机像是报警器一样,滴滴响了好半天。
屏幕上的消息如同魔术师滑牌,成拱桥状倾斜而下,架势看着都吓人。
沈眠怔住。
沈知行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动车子往医院走。
沈眠把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消息99+。
的最多的是丁怡,她失联的几天里,对方每天都消息来过问,一就是十几条,有语音有文字,还有被取消语音聊天和视频通话。
接着是寝室的其他女生,消息的方式和丁怡大差不差。
下面就是江衿风的,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晚上八点,他问:【身体好点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不要难过。】
最后一句话,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词不达意。
沈眠挨个把有红点的聊天框回复了一遍,退出去界面显示有四通未接来电,都是培训机构的老师打来的。
沈眠点开拨号界面,手指悬在屏幕上顿了好半天,她才拨通号码。
对面接的很快,开口就直入主题,没有一点修饰。
“真的决定取消培训了吗?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我不知道你生什么了,会突然放弃这条路,我很惋惜,但是我相信你,在别的路上你也会光的。”
沈眠没有一丝犹豫地说:“老师,我没想要放弃这条路,我现在能重新申请入学培训吗?”
其中的误会沈眠没有去解释,这是她自身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才导致的,说出来显得是在怨天尤人。
对面沉默了一瞬,开口便是一句道歉:“抱歉啊,我们这里名额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