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一个人的全名,是因太亲近,或因太不敬。
小满对师央从未生过不敬的心思。可若解释为太亲近,二人的关系又从未亲近过。
“老师入宫是为了何事?”
师央显然被这声“老师”叫的面上生异,他早已习惯了她唤他的全名。也仅仅一瞬,他并未往心里去:
“江家宴邀了秦将军。”
师央掀袍落座,与小满相对而坐。
案桌上凌乱的堆迭着文折。小满撑着头,手中翻阅的却是画着小人的话本。
小满的思绪已然不在了手中的话本上,她将话本一盖,与他对视问道:
“他应邀了吗?”
“还未。宴邀秦将军的不止江家,他应是还在决策,要见谁。”
小满垂着头凝思着什么,纤指在话本边沿摩挲着。忽而她抬头恍然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应邀了何人,就相当于投身了何处?”
“是。”
师央托起袖沿,将桌上堆迭的文折一一规整。
“秦将军如今的地位不容小觑。各势极力拉拢,拜帖不绝。唯恐他投身了江家,那么江家就于朝堂,军队,内殿各执一势,将陛下全全围困,不容一丝喘息之余。”
“他要站在哪一派,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他哪一派都不能投身,他只能一心忠诚于帝王。”
文折整理好,师央收回了手。目光无意落在了小满手旁的一支玄晶毛笔上。他眸现一瞬微动,及时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神威将军当年驻旗胜战后,所面临的不止朝中势力的拉拢。连别国都对他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6家与徐家关系复杂牵扯甚多,好在当年先雪帝快刀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牵扯,将神威将军牢牢紧握。”
一国的军武势力牵连颇大,对外,对内,都极为重要。
一国之主需要一把锐利的剑,但这把剑绝不能是双刃剑。若剑刃朝着自己,直逼命脉,于国家,于帝王而言,是最危险的存在。
如何才能保证这把剑永远不会指向自己?
先雪帝所用的办法是,让6遣成为了皇储之父。
小满面露难色,她捂过手旁的玄晶笔,蹙眉问道:
“我要与他……生下皇嗣?” “不可。”
师央立止道。
“秦将军不同于神威将军。6家是武将高门,是皇储之父的不二人选。秦将军身份低微,身为奴人不可混淆帝王凰血。否则,便是折辱了陛下声名,让王族颜面扫地。陛下需与他亲近,男女之间的亲近。但绝不能与他有孩子。”
理性来说,小满并不排斥这种计策。这无疑不是最快最稳妥的方法。目前秦蛮执掌忌域军,若能将他全然掌控,小满可以放权于他其余的军队,逐渐将6家架空。这是一枚猛棋,能为己所用益远大于弊。
这是师央教予小满的理性,凌驾在感性之上的坚硬冰冷的东西,将她的本能狠狠掩埋的东西。
然而即便自己愿意,对方若是抗拒,也行不通。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又不是我宫中的帝侧,我也强求不来吧……”
在小满眼里,与詹南客交欢是她“强求”来的。
身为她的帝侧,她倒是有无数办法强迫他配合自己。
可秦蛮是外臣将军,她哪里能用这强硬的手段?再加上他那庞大的身躯,一只手指就能把自己提起来,她真要用强,也万万敌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