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一身官袍的中年女人上前一步。
她身居前列,官位高于在场的大多数朝官。铺眼望去,她也是这个朝堂之上唯一的女朝臣。
宫宣官捧着徐慈容的文折,递到了小满身前。
她并未提前审阅过这些文折,只能边听着堂下之人奏述边将文折上的字一一引入脑海。
“郡执督一职,臣携户令司、天监司、经查司及监文院各,推举皇城都执江廉之子——江还晏。”
江还晏。
小满记得这个名字。
少时,他曾与自己共修习于师央门下。
也是因为帮自己,他身受刑罚,革去了王宫伴读之名。
江家。
皇姐曾经说的话回荡耳间:
“不用觉得对不起他,小满只要知道,江家的人即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那江还晏只是暂时羽翼未丰,若真有一天无力制约江家霸权,他被江廉托于高位。那便是惊涛骇浪来袭,压也压不住!”
如今,就是皇姐所说的,江还晏被托于高位之时?
小满垂着眸,将文折摊在膝上,久久不语。
堂下群臣压着口交头接耳,本肃静的殿堂此刻泛起了人声浅潮。
“江大人,还真是子承父业啊。”堂下,一朝臣满脸鄙夷的朝站在排的肃立男人拱了拱手。
那男人虽上了年岁,但是能看得出那端俊的五官年轻时的风采。
他并未将目光投向出声之人,而是向前一步得体行礼道: “臣,皇城都执江廉,上鉴一言。辅相一职空缺已久,如今陛下未经朝堂之事,还需辅相协陛下辅国。”
声潮渐起,包括徐慈容在内,多名朝臣举江廉为辅相。
皇城都执管辖阎崇皇都,同时也是郡执督,监管各城郡执。江廉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儿子,其真意,就是为了揽下辅相之职。
若一切顺利,江家将质控整个朝堂。
江廉掀起前襟,大礼道“臣,江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小满不懂朝堂事,但是江家利害皇姐从来都挂在嘴上。
皇姐与江家的斗争惹得她心力憔悴,多少无奈而为都与那江家有关。
江家乃大患。
可小满又能怎么做……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同意江廉的提议,她不能松口。但她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朝殿大门开启,风潮直涌,掀起所立之人们的衣摆。
所有人不自觉的向门外望去。
只见,墨蓝锦衣的男子束着及地罩袍,双手端然捧着一卷系着黑色锦绳的文纸。
他所立之身所行之步都露着淳雅谦和之气,将文人风骨展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此人上殿,所有人都目光都各自复杂。
只有小满,满目流露着不可抑的悦慰。
“师央……”
“参见陛下。”
师央躬身行礼。
他将手中文纸恭敬的递与宫宣官手中。
宫宣官展开文纸,却见他神情惊肃起来,他扬声宣道:
“先寰帝遗旨,听宣!”
众臣面上凝固着方才各自复杂的神情,其中还更添了惊异之色。面面相觑后俯身朝拜。江廉眉头一蹙,垂下了眸,一同跪地俯。
“先寰帝遗旨,师央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