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兴许,他应该借助颜氏的力量瞭。
颜朝羽咬紧瞭牙关,从前,他最不耻便是党争,如今自己也要踏上这条路吗?他用力摇瞭摇头,不,自己是为瞭正义而战,是为瞭大楚的未来而战,并非贪恋权势。
那时的他,这样笃定自己读遍圣贤书就会成为圣贤,这样坚信自己遗世独立必不会重蹈傢族的覆辙。
他不知道,世界上很多人并非生来就是恶人,隻是身陷染缸,不想从也得从瞭。
颜朝羽把洛颖留下的香包拿出来。时隔太久,香包已经没有什麽香气瞭。他难以自抑,痛哭出声。
“对不起,阿颖,对不起。我现下不能替你报仇瞭我甚至还要和杀人凶手继续合作,为瞭大义,对不起。”
夜已经很深瞭。微弱的烛火摇摇晃晃,最后还是被风吹灭瞭,一缕轻烟消散在风中。
遇险
却说起那夜,兵荒马乱,姒宣彧被保护的随侍带偏瞭方向。待他意识到此人是内应时,已经来不及瞭。
姒宣彧调转方向,策马狂奔,而庄国的兵马已经紧随身后。
后来是怎样天旋地转,他头痛得很,实在记不清瞭。
再醒来时,眼前蒙瞭一层黑佈,手脚也被反绑,整个人半瘫在地上。姒宣彧左右摇晃,隻能碰到冰冷粗糙的草垛和土块。
阴冷,潮湿。
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啊,他想。周遭隐约有抽噎声,夹杂著血腥气和汗臭味,想来俘虏们都被关在这一处瞭。姒宣彧头昏脑胀,饥寒交迫,别说逃出去瞭,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忽然,沉重阴湿的牢房大门被打开瞭,寒风霎时间横冲直撞瞭进来。姒宣彧受不住,冷得哆嗦起来,将身体蜷的更紧瞭。
沉重的摇摇晃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著浓重的酒精味和血腥味。几个浑厚的男音交错,嬉笑著,而后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真是漂亮。”
有人用夹杂著楚语的庄语含糊不清地说,冰凉的剑身贴上瞭姒宣彧的脸,挑起他的下巴。
姒宣彧假意干笑瞭两声,“几位,总得先为我解绑啊,不然怎麽尽兴呢?”
等瞭一会儿,一个人上前来,把他眼睛上的黑佈摘瞭。姒宣彧半眯著眼,渐渐适应光照的环境
那人半蹲下来,直视著姒宣彧,似有话要说。
“你们在干什麽?!”
一声怒喝传来,几个士兵顿时都僵硬住瞭,艰难地回头,看向来人。他们敢闯进俘虏营,本就是喝酒壮瞭胆的,几个人互相鼓动著来瞭。如今隻能唯唯诺诺,齐齐弯腰。
那人背光站著,看不太清脸,身姿挺拔矫健。声音平静却极有威严,“王还没有吩咐,你们怎麽敢擅闯此地。”
“燕将军,兄弟们隻是,呃,隻是”
那人拔剑出鞘,直指门外,“出去,各领二十大板。”
几人也隻好称“诺”,断续离开,唯有那为首之人还依依不舍,回头瞥一眼姒宣彧。那含情脉脉的样子,简直让他犯恶心。
那位燕将军朝他用力瞪瞭一眼,就要关门离开,複又想起姒宣彧蒙眼的佈掉瞭,于是一把把人抓住,叫他回来继续给姒宣彧蒙眼。
那人隻得回来慢吞吞地给姒宣彧系上。姒宣彧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微弱地动瞭动口型,“今晚子时”。那人微不可查地顿瞭一下,而后离开。
牢门重重地关上瞭,姒宣彧又落回那种两眼一抹黑的境地,隻好长长地叹瞭一口气,勉强稳定心神,争取今晚能随机应变逃出去。
刚出营地,燕将军就用力扇瞭褚琇一巴掌。
“听著,我不管你什麽身份,到瞭军中就以军令为先。你要是再敢胡作非为,褚相也别想救你!”
褚琇一边咬著牙,一边用手抚上脸上的红印子,阴恻恻地盯著燕归。燕归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给瞭他处分,就直奔庄伯修营帐裡去,执意要把褚琇送回去。
庄伯修倒是诡异地抓住瞭另一点,“女人?顾慈钧的军队裡不养军妓。再者,军妓怎会衣著贵重?”
燕归不解,“属下从未听闻楚国有什麽声名显赫的女将,贵族女眷也不大可能上前线探亲。”
“当真是女人?”
“确实!她没有喉结!”
“傻孩子,”庄伯修戏谑地瞥瞭他一眼,“楚国有太监监军的惯例。自然,监军的大人物不可能被你们抓到,他手下伺候的小太监们流落进来倒也是常见。”
“孤还有事,你先下去吧。”庄伯修站起来伸瞭伸腰,“记得供饭啊,别让他们饿死瞭。”
“今天已经有些晚瞭,明日有空把俘虏名册登记一下,招降。”庄伯修斜倚在门口,游刃有馀道。
天已经晚瞭,姒宣彧一行人刚刚被放开有瞭一个馒头啃,现下又被绑起来瞭。他心急如焚,在心裡计时著,等著子时来临。
也不知过瞭多久,终于,他听见门外传来几声人语声。
几个守卫面露难色,“褚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瞭,出瞭事儿,燕将军定要罚的。”
“燕归也就隻敢压压我瞭,他有本事和我大哥去叫板啊!”褚琇说著,气也上来瞭。“我就带一个女人走而已,能出什麽事?”
守卫面面相觑,也隻得放他进来先。
姒宣彧一言不发,任由来人把他带出牢去,兜兜转转,进瞭营帐。他一被解瞭绳索,就奋起暴击,使全力一掌劈向他后脑勺。那褚琇始料不及,应声倒地,大概是晕过去瞭。
姒宣彧利索地把脚上的绳子给拆瞭,脱瞭外袍,换上褚琇的盔甲,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