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花田笑嗤笑一声,又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进了厕所,在关门时说道,“你虽然不红,但长得还行。”
花田笑对着镜子愁。
要去万春华的酒会,他当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地全副武装了,脸上这套说出去叫“少年感裸妆”,其实化了俩小时,一层一层又一层,谁能想到就这么沦落进组,还是卸妆水都不准备的天杀组。
可要叫他现在退出,他也是肯定不愿意的。
开玩笑,玉求瑕玉导的真人秀秀,可想而知会爆成什么样。
虽然不知道其他嘉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有玉求瑕就够了,别提还有方思弄,这cp不炒才是天理难容,他连热搜标题都给节目组想好了。
估计是经纪人嫌他演技不好,怕他把这个惊悚真人秀搞砸了,就瞒着他搞了这一出……可惜没想到他只是成绩不好,又不是傻子。
不过能把他送进来就是经纪人的本事,但在这里面怎么操作,他也有自己的本事。
看在这个秀的规格的份上,出去就不找经纪人算账了。
“咚咚。”门轻轻地响了两下。
他听到蒲天白在外面小声问:“那个……厕所里有没有镜子?”
“有。”
蒲天白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被吓到了,然后说:“你、你注意一点啊,我记得刚刚那个npc说过,不要看镜子之类的……”
他用很温柔的语气回答:“知道啦。”
他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摄像头,理论上应该没有,但看起来这个真人秀阵仗挺大的,万一呢?他得时刻准备好。
这年头,谁不组cp谁傻逼,这回节目组给他安排的这个小孩不错,虽然不红,但很和他口味。
他捧起清水洗脸,没有卸妆水,搓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搓干净。他直起身,凑近镜子检查眼角的妆容残余。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稍微退后了一点,跟镜子拉开了一点距离,观察了几秒,又横着移动了一下位置,接着又后退了两步,再次观察。
他不可遏制地起抖来。
镜子里……镜子里的人……是谁?
是他。
五官是他的,残妆是他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
可是——可是——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啊?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他入行的时候是十五岁,已经过了很多年。
他高中没有毕业,义务教育时代学习的文化知识在这些年声色犬马的生活中已经丢了七七八八,他清楚自己没文化,没内涵,没才华,能混在这个圈子里过着还不错的生活,靠的就是一张年轻美丽的皮囊和标志性的“元气笑容”。
他曾无数次地对着镜子练习过这种笑容,这年头的漂亮男孩有很多,要想出头,他必须有独树一帜的优势——为此他对着镜子提起嘴角、又放下、提起、又放下,重复这个过程不下十万遍,直到跟这个笑容有关的肌肉都被训练得如同机械般精确,他甚至还去填了一个酒窝——他本来有两个——就这样,靠着单边酒窝以及“向阳花一般清澈健气的纯真笑容”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登上了街头巷尾的大屏幕。
虽然以他的文化水平,并不足以理解“清澈”与“健气”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语是如何连在一起出现的。当然这并不重要。
大概是两年前,他还没单飞的时候,一场宿醉后,当时的经纪人在酒店逮到他,劈头盖脸地扔了他一堆照片,一边扔一边骂,说你自己看看你这是什么狗日的鬼样子,要不是公司反应快,你就毁了你知道吗?
他头痛欲裂,回忆着昨晚生的事……很遗憾,断片了,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