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人集体行动,夺来孩子之后,又另行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匿了下来。
虞承衍猜测这里和谢剑白原本的家相距很远,因为外部植物和自然景色发生了些微变化,这五人至少横跨了数个仙州。
如今,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毁尸灭迹,在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孩子秘密转移到了这样遥远的地方,再也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一开始,虞承衍还能勉强认为郭
正诚还有些人性。至少他对这个抢夺来的孩子还算上心,甚至特地给他找了奶娘。
平时以他为首的五个修士,也都是和颜悦色地抱着孩子哄着。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这婴儿的亲叔叔,哪里能看得出曾经杀人一家的狠毒?
只不过,抱着在院子里转转,用玩具逗弄逗弄之类的事情他们是做的,可是真要全心全意照顾孩子,这些人却绝不可能。小婴儿平时起居生活,都是靠着那个奶娘来照顾。
谢剑白三四岁便已经能看出聪明绝顶的天赋,他不仅仅是在修炼方面根骨奇佳,有些孩子这个年纪说话都困难,可是他已经能够口齿伶俐地背长篇文章。
小少年的面容长得精致漂亮极了,又如此聪明伶俐,师父师叔说过一次的文章就能大差不差地记住,听话又乖巧,看得虞承衍心都要化了。
若是他的话,定舍不得对这样一个孩子太严苛的。
可是郭正诚便不是如此,其他师叔偶尔还有笑模样,郭正诚却永远面无表情,他不会夸奖谢剑白的过人之处,却会斥责他一点点做错的地方,弄得小男孩很是畏惧他的这个师父。
更过分的是,郭正诚虽然名义上收谢剑白为徒,却根本没有好好对待他。
他将小孩子养在面积广阔却从不打理的后院中,少年才四五岁刚刚出头,便一直独自住在后院的一个简陋的小房子里,那似乎是原主人用来堆放杂
物的地方,屋内的农具扫帚都没有清走,便摆放了一个小小的木床。
少年不被允许出院,每天就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小小年纪就要从早到晚地读书练剑,连玩耍的时间都没有,哪怕他蹲在看看蚂蚁,也会被训斥。
尽管如此,小少年却仍然十分阳光,带着孩子特有的纯真。
或许他不知道美好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师父师叔偶尔施舍一点点好东西,他便十分开心。
虞承衍在郭正诚的行为上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男人想做什么。或许他想将这样一位还没长大的惊世之才牢牢握在手里,所以要从小便扭曲谢剑白的心灵。
就像是一个从年幼时就被镣铐拴住的小象,成年后它已经拥有挣脱锁链的力量,却已经忘记自己能够反抗。
然而,后面郭正诚的行为却又让人不解了。
五岁的谢剑白已经有筑基期的修为,除了修炼练剑之外,他也没有落下读书。
那些书籍他总是看过一次便过目不忘,也在郭正诚严苛的要求下有一种超越成熟的气质,可是,他偶尔也会展露出孩子的一面。
比如少年谢剑白其实没那么喜欢看剑谱,他更喜欢看杂书或者小传,尤其是那些讲不同动物、甚至是妖怪奇谈的书。
他那样聪明,又被逼着早熟,很快便因为书本里的精彩世界,而好奇院外的天下。
有一天,他的师叔提来了一个笼子,里面是个刚刚断奶的小狗崽。
少年如获至宝,他歇了之前好奇的心思,转而整日将重点都转移到照顾小狗身上。
除了修炼和看书,其余所有时间他几乎都和小狗度过,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抱着它。
很快,一个又一个小动物进入后院,少年开心极了。他将自己的动物们都照料得很好,甚至会将自己的晚饭分给它们。
而之前只要他一旦‘不务正业’就训斥他的师父,如今也对少年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少年谢剑白松了口气。
看着小男孩每日耐心地照顾小动物,看着他稚嫩又阳光的神情,虞承衍不由得沉默了。
谢剑白小时候和他长大之后,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谁能想到那样冰冷的男人,年少时竟然会如此阳光又开朗呢?
就这样,少年从未走出过自己长大的院子。
然而虞承衍最不明白的是,郭正诚怎么忽然转性了,知道自己徒弟喜欢动物,他没有进行打压,反而是投其所好?
院子里的生活日复一日,一转眼便过去两年,少年七岁多了。
他天生剑骨,在剑道上极为天才,可在其他方面也丝毫不差。
有受伤的小鸟落入院子里,少年请求师叔们帮忙救治,可这些人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又何谈一只鸟呢?
少年谢剑白为小鸟做了窝,他捧着受伤而奄奄一息的小鸟,将它放进窝里,然后按照自己曾经在书中看过的理论,开始自学治愈之术。
他不忍心拿动物
试错,便一次次割开自己的手臂,再治愈自己。如此两天后,他竟然真的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治愈之术。
少年救治了小鸟,小鸟伤好之后却不愿离开,它在院外的大树筑巢,只要他一吹口哨,鸟儿就会飞向他。
他悉心照料的小猫小狗都已经长大,还把兔子和鱼养得肥肥胖胖,看起来比他还要健康一些。
少年已经很乖很听话了,他生活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每日都要学习远超年龄的课程,练剑练到手心磨出厚厚的茧子,虞承衍看得心惊肉跳的。
虞承衍想到他自己的小时候,怪不得那时谢剑白会毫无人性地为他制定恐怖的学习计划,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样程度的学习修炼对于孩子而言是不人道的——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长大的啊!
他甚至从未看见少年谢剑白哭过一次,哪怕是委屈。少年真的已经很吃苦、很努力地做到师父师叔们的要求了。
直到有一天,郭正诚来了后院。
男人一般都在主屋里见他,很少来少年日常居住的院子里。
少年本来抱着小猫,忽然看到郭正诚过来,他有些吃惊,有些畏惧,但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