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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这个问题需要回答吗？”

佐伊扯了扯嘴角，作势就又要再度吻上来，但温予这次却推开了他，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想要活下来……很难，你知道吗？”温予看出了佐伊被推开的无措，她只能降低声调尽力地向人鱼解释，“这种事情就像是有人为你准备好了死的一切条件，你却在大结局来临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求生的宝箱，不想赴死了，但可惜的是，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你要死了，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佐伊能听懂这个故事，也知道温予为自己而动摇了，但他却不懂温予为什么会在别人看法上纠结：“生死本就是个人意愿，为什么需要他人决定？你不是最喜欢独立于他人，不愿受各方势力牵制了嘛？”

温予像是被佐伊的耿直逗笑了：“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我不能只为自己活。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这样洒脱地活一次。”

“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佐伊笑着握住了温予的手。

“带我离开这里，从此以后温喻只为自己而活。”

温喻？

温予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就说高傲的人鱼族为什么会忽然放下一贯的矜持和冷漠对自己特殊对待。

原本她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一见倾心，但对方脱口而出陌生名字却硬生生往她心口插了一刀。

看来，自己找到答案了。

对方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别人。

温予心痛到无法呼吸，她忽然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他。她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人鱼一开始遇见的人是自己，那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而现在。什么一见钟情，什么佳偶天成……都是假的，预言里的美好画面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个人在一厢情愿。

这样一切也就能说得通了。

想她温予高傲了一辈子，从不曾向谁低过头。想不到临了了，居然发现自己苦寻多年的爱人早就心有所属，自己也不过是他人的可怜替身。

真可怜啊……温予。

你这一生到底算了什么？

君王背弃，亲友离散，爱人异心……除了剩下的一条命还可以让其他人忌惮几分，她现在还配拥有什么？

温予揣着一颗烂掉的心，笑着看向了水池里仰头望着自己的人鱼。

“你说得对，温予也只想为了自己而活。”

她存了私心，故意在予字上模糊了读音。好在人鱼也没有发觉，甚至还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冒着傻气的微笑。

这时候，温予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他单纯好骗，还是为自己阴暗计谋得逞而庆幸。但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这个傻傻的人鱼活下去。

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能为他做的本来也就不多。这次的事情也因她而起，她本就该一个人处理好一切。

让人鱼活下去，或许也算得是上一份迟来的道歉，而他们的故事，也将会以这样一个潦草吻为开始，短暂且没有悬念地划上结束的句号。

温予在离开前，突然开口问了佐伊一个有些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喜欢下雨吗？”

佐伊总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温喻有些奇怪，但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具体在哪些方面。此时分辨不出来的他也只能如实回答：“是喜欢下雨的，但是在这里……不喜欢。”

喜欢是因为人鱼族天性爱水，难以改变。

不喜欢则是因为这里并不是他的家园，遇到雨水的天气，身份暴露会引来人类恶意的窥探和圈禁。

温予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把沉重的事实说出了一种轻快的语气：“这里很快就要下雨了，但是相信我，在雨落下之前，我会带你离开。”

“我们……不能现在走吗？”

佐伊想起了艾里斯之前说的话，他忽然有些好奇温予研究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在人类社会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学者才会在皇宫内拥有这么大的话语权？哪怕已经遭到了判处死刑的决议，她居然想驳回就可以驳回？

“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佐伊看着温予的背影，好像突然读懂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嗅到温予身上的情绪，那一种几近厌弃世界的颓废朽木味。

哪怕他知道温喻会一个人走出这些阴霾，即便后来被囚困玺望钟，对方也依旧能坚持着走向自由。

但……此刻的佐伊却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面前这个还没有经历过完整苦痛的她。

这样陌生又熟悉的爱人让他一腔的爱意无处释放，最后所有的关怀和陪伴只能藏在默默注视她的眼神中。

在这一刻，佐伊没有担心自己和她的未来会怎样，而是真心地希望这个幻梦中的温喻也可以幸福。

哪怕是虚假的她……自己也舍不得看着对方如此痛苦卑微。

“如果累了，那请就停下来歇歇吧。”

心像是被这句简单的关切划开了一道口子，温予罕见地暴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前方的石墙，透过墙体，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没有尽头的未来。

“佐伊，我……真的好累。”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到现在，连死也成了一种奢望？

温予的脚步没有停留，只留下一脸疑惑的佐伊在池子里呆立着。

他不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如果不是幻听，那到底是什么的理由才可以完美解释温喻刚才的行为？明明自己是从未来的时间轴跨越而来，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