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熙宰从镜子里看着艾里斯脸上的恐惧,然后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所有的混杂的情绪都甩出去。
她知道艾里斯是在担心自己的母亲,于是她缓缓地开口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皇兄没有动艾夫人,我刚才已经亲自确认过了,水牢里的人鱼不是她。但你要提前做好准备、皇兄估计暂时是不会放艾夫人离开,毕竟他这个人最喜欢有备无患……大概也只有事成之后才会将她安全送回。”
“不是母亲?那他找到人鱼是谁?”
艾里斯在知道这次弑神的祭品不是自己的母亲后猛地松了口气,但在反应过来后又敏锐地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之处。
先不说星际内人鱼甚少和人类接触,就单从现有科技也不足以让人类探触到人鱼一族在深海的领地。更别提在捕猎时,人鱼在拼死反抗时产生的恶诅了。
司玺宁到底是从哪把这个祭品找来的?
就在艾里斯怀疑这件事情真实性的时候,司熙宰却先一步抛出了诱人的筹码:“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即便这次任务的祭品不是你的母亲,你也做不到对和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血的同类惨死的事情熟视无睹……”
司熙宰此刻成熟得完全不似她外表般单纯可爱。
“孤给你个机会,可以准你去见他一面,至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可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艾里斯看着面前露出虎牙,歪着脑袋甜甜傻笑的少女,心下骇然,他立刻垂头行礼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一定将自己的心意传达。”
“你努力是一方面,但是我们都知道最后的决定权在谁手里……”
司熙宰看着镜子里自己柔软可爱的圆脸,她明明顶着最甜腻的声音,嘴里却说着最狠厉的话语。
“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既然已经有了他这个变数,那我们不如再给它添把火。如果事事都能顺着孤那好皇兄的意愿,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太无聊了。”
司熙宰边说着边用精神力震碎了镜面,她看着在碎裂镜面里自己扭曲变形的面孔,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直接伸手用指腹狠狠地按压上来镜子破裂的棱角。
“明明孤才是温参口中的帝国之主,可为什么现在皇兄却霸占着孤的位子,还到处在人前炫耀自己的权势地位。皇位、帝国开拓者之名……那些东西,都该属于孤!”
直到鲜血染红了袖口,小公主才像是满意一般恢复了自己往日高高在上的无脑纨绔模样。
“艾画师既然已经面见过本公主,那不如今日就留在宫中住一晚,今日月色正好,你也可以为我作一幅月光美景图。”
司熙宰冲着艾里斯微微一笑,那笑容甜得好像要把刚才留给他的恐惧焦虑都冲刷干净。
深知对方病态的艾里斯不敢多言,为了拯救同胞,他此时也只能垂头行礼答应。
救助成败与否,全在今夜。
遇刺和夜访
当夜,公主司熙宰遇刺。
幸得侍卫长及时察觉,公主殿下才幸免于难,但刺客在逃亡的过程中不小心打碎了一面镜子,致使公主腕骨受伤。
皇帝司玺宁大怒,派出身边近卫,下令要彻查此事。
“陛下,公主殿下白天曾经到过水牢,晚间又忽然遇刺,这会不会跟宫外的人有关联?毕竟齐帅已出征一月有余,温参又一直隐避不出……”宫廷祭祀吉殷立于司玺宁座下,垂头汇报着今日的事宜,并且推测着这次宫中变乱的可能性。
相对于吉殷的发散式揣测,司玺宁倒显得镇静许多。
年轻的帝王看着窗外高悬的人造光球卫星,嘴角扯出了个冷冷的弧度:“司熙宰不过是一个战俘的遗腹子,算什么公主?如果不是因为她,母后又何至于身死他乡。她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到处汲取着别人生命,偷取着别人的财宝,她甚至不惜要祸害父皇为帝国奠定的百年基业。要不是有老师的预言在,你以为司熙宰能活到今天?当年吾已经被立为继承人,谁不知道老师就是为了护着她,居然专门为她破例做出未来帝王的预言!就是因为她!老师抛弃了我!”
吉殷在听到司玺宁质疑温予预言的准确性后,下意识地脸色一变:“陛下,您这话要是让温参知道了可不得了,她这人最是公正,怎么可能为了公主殿下一人破例?您这不是在和自己怄气吗?”
“不是袒护?那是什么?你告诉吾那是什么!”
司玺宁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原本俊美的脸庞都开始抽搐起来,“老师当时说出这个预言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这个既定继承人的身份!她可是我这辈子唯一真心交付的人,可她却在我距离登基帝位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背弃了我!”
司玺宁一想到温予那时候看着那个战俘肚子,脸上浮现出自己从没见过的笑容,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冲到司熙宰身边把人掐死。
“就连父皇在老师心中也不过是一个用来实现统一的可笑玩偶,我和她之间这份微薄的师生之谊,对于她这样冷情无心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的,都没有关系……”
司玺宁忽然笑起来,“这么多年了,她在意什么我总还是知道的……除了身后的家族血亲,老师唯一挂心的不就是那个她看不到未来的齐大帅?”
“当世帝国第一元帅,最接近主宰法则的人类……这么多名头都在她齐成倪一个人身上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司玺宁明明是对着吉殷说话,但吉殷却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