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最開始,她還會猜測是裴璟覺得在外面不宜與她太過親密,可現在她已經知道裴璟是一個無所顧忌,行事我行我素之人,絕不會因為旁人的眼光而放棄做什麼事情。
此舉著實有點不像他。
不多對傅歸荑來說總歸是件好事,一想到今晚上可以不用再面對他,心情鬆快了許多,一路上看到的花花草草都覺得分外美麗,散發著盎然生機。
凜冬已逝,春日踏歌而來,一切看上去都充滿希望。
到達獵場別院時已是日暮,裴璟那邊派人來傳話,說晚上要與睿王等世家門閥一同用膳,今日就不傳她過去了。
傅歸荑更滿意了,心裡想著若是日日如此該多好,他們之間的距離本不該太親近。
明日春蒐正式開始,傅歸荑夜裡躺在榻上休息,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鮫綃內甲縛得她胸口悶悶的。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東宮過了些自在鬆快的日子,現在恢復原狀後開始不適應。
她閉著眼,迷迷糊糊間想扯開內甲鬆口氣,一摸就摸到了腰間那把金鎖,冰冷的質感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這鎖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的,她如何破壞也沒辦法弄開。還有鎖眼,用特製的開鎖針也沒法撬開,傅歸荑不由對裴璟的憤怒愈發高漲,他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是他養的小貓小狗嗎。
忽而,外面響起了窸窸窣窣的打鬥聲,她小心翻身下床,又取下掛在牆上的長弓和箭筒,小心貼靠在門後觀察外面的動靜。
剛開了一條縫就被人堵在門口,傅歸荑按住袖箭開關,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這個黑色背影。
「別出去。」那個人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傅歸荑目不轉睛盯著他,低聲問:「你是誰?」
黑衣人微微側了半個頭,傅歸荑隱約看見他臉上帶了個同色面具,明明是柔軟的皮質,卻愣是被他自身的氣勢襯托得鋒利無比,像一把隱匿在暗夜的劍,隨時對敵人發起致命一擊。
他是個高手,還是個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的殺手。
「看著你的人。」黑衣人說罷直接砰地一下關上大門。
傅歸荑猜測,這大概是裴璟派來的人。
罷了,既然不關她的事情,何必費神。
於是轉身回到榻上,剛躺下,懷裡的太子御令掉了下來。
傅歸荑拿起令牌放在眼前,想到臨走前裴璟跟他說的話。
「在平溪獵場若是遇到危險,你務必先保全自己,若是遇到不長眼的就給他一箭,無論死了誰都別怕,問起來就說是奉我的命令行事。這枚令牌可以調動任何人,再見到睿王一行人直接讓他滾遠點。」
傅歸荑暗忖,這次春蒐恐怕不僅僅只是來打獵。
她再一次閉了眸,不知為何忽然覺得無比安心,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集合,眾人才知道昨夜有北蠻皇室的漏網之魚突襲別院,不過好在是虛驚一場,逆賊已被料事如神的太子殿下統統擒獲。
傅歸荑皺了皺眉,直覺此事沒那麼簡單,否則裴璟為何將她調離,還派遣人守在她的房門口。
雖然她心裡很不想承認,但是裴璟確實在保護她遠離危險。
然而轉念一想,那群北蠻人都是沖裴璟去的,自己若真在裴璟身邊,就是那條被殃及的池魚,於是立刻收起了內心那點微不足道的感激。
傅歸荑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著裴璟身穿太子禮服騎在棗紅色的駿馬上,身姿挺拔如松,杏黃色的披風尤為刺目。
隔著人山人海,她仍能看清裴璟臉上睥睨的神態,眼神冷銳,氣勢凌人,光是看一眼便令人產生心悸之感。
驀地,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轉過頭往她這處看了一眼。
他凌厲的目光沒有溫度,傅歸荑卻像是被燙到了般。
她若無其事地扭開頭,假裝與烏拉爾說了兩句話,可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攥緊韁繩的指節微微發白。
「開始!」
裴璟揚起高高的馬鞭,一聲令下,率先沖了出去。
其餘諸人紛紛爭先恐後跟在後面。
太子殿下有令,今日誰能得到最多的獵物,賞黃金千兩,良田千畝,還有可能得到太子青眼,一舉平步青雲。
烏拉爾等世子們興致勃勃,他一馬當先,回頭笑著跟傅歸荑說:「阿宜,你今天可要手下留情。」
傅歸荑等這群人都走得七七八八才驅馬入林,她本就沒有出頭爭功之心,甚至都不想跟來。
裴璟不讓世子們的僕從跟著,而是給他們每人分派了一個大內侍衛以供驅使。跟著傅歸荑的這個長相剽悍,目光兇狠,一看就是不好招惹之人。
她方才看見裴璟朝北面而去,於是不急不緩地往南邊走,確保自己絕不會跟他撞上。
「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在周圍轉一轉。」傅歸荑覺得後面那雙眼睛有些擾人,時刻不離她。
侍衛十分堅決地搖頭。
傅歸荑看見前面有一處小溪,轉頭對他委婉道:「我要去前面方便一下。」
那侍衛一聽,急急忙忙轉過頭,語氣透出些慌亂:「我……小人在前面等世子。」
傅歸荑眼眸半眯盯著他消失在茂密的灌木叢深處,翻身下馬,徒步往溪流而去。
騎了一小會,上下顛簸間胸口有些勒得慌,全身都在微微發熱,她半蹲在清澈的溪流掬起一捧水往臉上撲,享受一絲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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