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州,聚居点内。
“峰哥,老大到底是怎么想的,红玫姐的仇就这么算了?!”一个面黄肌瘦,额头上有一道蜈蚣般疤痕的男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对面有一张硕大的白板,另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在白板上用丝线绕来绕去。
“疤脸,以后不要在据点里提起这事,别让老大难做。”高瘦身影的声音非常沙哑,听起来像是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盐矿,划着嗓子眼硬吞下去后的声线。
“他难做?!一个游狼在眼皮子底下杀了我们的干部!他连屁都不放一个,他难做!?他妈的这种老大给我我也能做!”
“闭嘴!不要在我面前诋毁老大,你是想死么!”高瘦男人手上的动作一停,言辞间尽是冷厉,但语气却一点杀意都没有。
“峰哥!我这不是替你鸣不平么,他梁铭这种做法,何德何能……”
“好了。不要再说了。”男人回身打断了疤脸的话,疲惫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我自有办法。”高瘦男人又开始把自己手上的丝线在那张贴满了照片的白板上扯着。
白板正中央的照片里,是一辆矗立在尸潮中的蓝色越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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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哥!你看!这个泡子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有大鱼的那个!”
“林大哥看这边!那棵歪脖子树是大宛天最喜欢的!它每次都要在树边撒尿。”
“林大哥林大哥!”
赵钱兴奋的声音自从进入三炮沟五十里范围内后就一直叫个不停。
每到一处熟悉的地方,都会大呼小叫着给林轩介绍。
赵钱离开家的这六天,恐惧、惊惶、无助都一直像食腐的秃鹫缭绕在他身旁。
对于家的思念和渴望从未像现在这样浓烈。
林轩带着笑容任由赵钱在车里上窜下跳,他能感受到这个孩子自内心的喜悦。
在这尔虞我诈,朝不保夕的末世中,能有一点快乐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停车!哪儿来的!干什么去!”一小队三五个马匪骑着马拦住了林轩的越野车,带队的人是个头有些花白的大胡子。
大胡子眼窝深陷,两颗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紧盯着车上的人,可惜林轩的车有防窥效果,他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不过他很快现了从远处撒尿归来的大宛天,口中惊疑出声。
“葛大大!是我!我回来啦!”赵钱从车窗探出身子,兴奋地朝着大胡子挥手叫喊。
他答应林轩,在没见到家里人之前,不管遇到谁都不许下车。
“小龙儿!我滴个天爷爷!你可算回来了!”原本刀子都快抽出来的老葛,见到黑黝黝的赵钱后,又惊又喜地跳下马。
“快下来,让葛大大看看有没有受伤,天爷爷啊,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你阿爸快把海子西边这几百里地都给翻过来了!”
大胡子老葛快步来到了车边,紧紧攥着赵钱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孩子又找不见了。
虽然赵钱很想下车抱住这个从小带他去草稞子里抓野鸡的葛大大,在他怀里狠狠哭上一场。
但是毕竟答应了林轩不能下车,赵钱还是很看重自己的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