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緊接著,這場教學就演變成了災難,各式各樣層出不窮又匪夷所思的小問題,都不及當霍川騖對著韓盧盧的某一手提問:「這裡還有這裡明明還能下,黑棋雖然只剩下了兩口氣,但還可以試試啊,她為什麼直接選擇了放棄?」
霍川騖暫停了屏幕,給歲聿一一指出,那附近空的不少。
歲聿本還覺得這是個好問題,開開心心的在兩人中間的棋盤上給霍川騖一一拆解,他沒有全部復盤,只是復刻了其中霍川騖覺得疑惑的那一小部分。
「你看,假設你是黑棋,我執白,你下在那裡,我是不是就可以順勢擋在你的上了?你無奈只能往左邊下,那我下在旁邊就徹底把你圍住了呀。」四步之內,黑棋必死。既然是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結果,那韓盧盧就沒必要下了,純屬浪費時間。她的對手也不會圍上來,沒必要,最後終局會計點。
歲聿想起了自己剛開始學棋時一個師姐的說法——「這個呢,就像感情,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就不要勉強了,早點放手,還顯得體面。」
霍川騖卻執著的非要下,歲聿以為他是不信邪,就陪著他下了幾手,在順勢把霍川騖圍住後,輕鬆拿走了屬於霍川騖的幾顆黑子。
他沒說話,只是對霍川騖聳了聳肩,他理解這種初學者的不信命,總覺得自己能想出一招妙手拯救將傾的頹唐,他……
霍川騖卻說:「看,是個愛心欸。」還留在棋盤上的白子,剛好組成了一個愛心的形狀。
歲聿:「?」
霍川騖根本不懂什麼下棋不下棋的,他就是個戀愛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對於感情,他沒有那麼大度的,他只想告訴歲聿,你就是我的偏要勉強,哪怕不體面,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他都沒有老婆了,還要什麼體面?
歲聿:「……」你這輩子都不要下棋了啊啊啊!
作者有話說:
*藍霧:藍花楹的品種之一,紫色像火焰一樣的花,開滿一樹、被陽光照耀的時候,會有一種如霧似幻的美感。
藍花楹的花語之一:在絕望中等待愛情。
第42章安酷杜鵑:
在意識到下棋這條路不僅沒有走通,還差點導致夫夫「決裂」之後,很會吸取教訓的霍總就及時叫了停,大概短時間內都不會再碰。
但倔強的戀愛腦永不言棄。
很快的,歲八段就發現——在最近的每個周末——自己醒來後,好像總能看見自家老攻又在客廳里整出了活兒。
好比上個禮拜,歲聿看到的便是橫踞在自家一樓大廳里的巨大竹製龍笛,一眼望去至少有好幾米長,也幸虧歲聿家足夠大,不然都不一定能施展得開。過於粗壯的橫吹長笛,兩邊都需要搭在特製的木架子上才能進行演奏。霍川騖正站在一頭試音,他身邊還有個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老師正在給他「保駕護航」。
歲聿還在樓上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悠揚低沉的笛聲,和他平時起床的時間差不多。那聲音一如它的名字,真的宛如有龍在水中發出了高亢的鳴吟。歲聿不懂欣賞,只能說聽起來挺高級的。
霍川騖看到歲聿從三樓的樓梯上探出頭來後,就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來。
等歲聿從別墅的電梯裡慢吞吞的到了一樓,便被霍川騖塞了一個貝果三明治,白松露芝士味的,還加了點乾巴菌,用小吳的話來說就是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汽油味,但歲聿還挺喜歡的。他一邊吃,一邊接受了霍川騖的邀請,站到了龍笛前,一起近距離的觀看起了這個模樣特殊的樂器。
「這是龍笛。」霍川騖介紹道,寬大的手掌輕輕拂過笛身,「不過普通的龍笛很少會製成這麼長的,一般都是正常大小的長笛。」
這是霍川騖一個朋友去x蘭旅遊的時候,順手寄過來的。因為對方和霍川騖都喜歡《指環王》,裡面有一樂曲的開頭就是用龍笛演奏的。當對方驚喜地發現了這種神奇的樂器後,他就不遠萬里讓人送了過來,即便天價的運費早已經過了它本身的價值。
「龍笛非常古老,與篠笛、能管一起,被認為是現世所有橫笛樂器的祖先與原型。」霍川騖是知道龍笛的,不僅知道,他還知道龍笛起源華國,他朋友這一行為完全是出口轉內銷。
後來龍笛傳入了隔壁J國,開始被天皇與武士階級喜歡,很是風靡過一段時間。不過,一直等到了這個世紀初,龍笛才因其廣闊的音域,能高度適配各種風格的樂器與和聲樂曲,而在現代音樂中重占有了一席之地,被廣泛開發使用了起來。
「要來試試嗎?」霍川騖偏頭對歲聿道。
老師已經懂的讓開了位置。
說真的,歲聿是個沒什麼音樂天賦的人,但他也是學過樂器的,在上學的時候。歲小聿當時身邊的同學基本都或主動或被動地掌握了一到兩種樂器,鋼琴、小提琴或者單簧管什麼的,甚至形成了神奇的交響樂鄙視鏈,類似於打擊樂不如銅管,銅管不如木管,而木管又不如弦樂器來的高級,總之,奇奇怪怪的。
歲小聿沒辦法,最後也只是勉勉強強選了一個鄙視鏈的最底層——三角鐵,它真的很簡單,只需要負責在文藝匯演的最後一刻敲上一下,任務就完成了。
歲聿小朋友才不管會不會被鄙視呢,他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能下台,他快被脖子上的黑色領結勒的無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