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张衙役拍着赵梦成的肩头说:“赵兄,大人如此看重你,将来你若是平步青云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赵梦成笑着回答:“赵某一介白衣,往后还得张兄多多关照。”
张衙役哈哈笑起来,低声道:“实话问你一句,既然县太爷有心招揽,你为何不直接投在他门下,往后做事岂不更加方便。”
赵梦成只说:“真要答应了,我就得整日待在衙门里,跟随黄大人鞍前马后,哪里有现在的逍遥自在。”
张衙役不理解:“都说典吏不算官,可也比白身强,多少人多求不来的机会。”
“人各有志,我这个人就受不了管束。”
赵梦成却不这样想,真要进了衙门,那就处处都在黄县令眼皮子底下,得绞尽脑汁为他出谋划策,还得陷入县衙的权利角逐。
倒了一个万家,却还有白家,赵梦成可不想花心思玩宅斗。
与其费这个时间心力,他倒宁愿留在青山村过自己的小日子。
再者,如今黄大人这般看重,实则是因为他有用,只要他继续有用,求见黄大人并不难。
张衙役劝不动,私心里为他不值,却又隐约有些高兴:“也是,你日日逍遥也让人羡慕。”
很快驴车就到了县衙门口,张衙役亲自带着他进去,一路通畅到了黄县令书房之外。
黄县令见了他就笑:“快过来看看,这可还成。”
赵梦成进屋一看,瞧见书桌上摊开着一张金纸,果然是薄如蝉翼,看起来不像是金子,倒像是金色的丝绢。
“看似单薄,实际上颇为坚韧,卷起来后像一个书卷。”
黄县令伸手翻滚,很快将一张金纸变成了一个书卷。
赵梦成忍不住称赞:“果然是巧夺天工,没想到咱们镇上工匠人还有这般高手艺。”
黄县令抚须长笑:“上河镇偏远,哪里有什么精湛手艺,但胜在只是打薄金片,只要肯花心思和时间,倒是勉强能成。”
薄如蝉翼的金纸不算稀奇,珍贵的是它携带的意义。
赵梦成见状,索性伸出手在上面按下手印,果然,金子柔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指纹。
“光是这样位面单调了一些。”黄县令道。
赵梦成心思一转:“不如这样。”
他提笔上书,很快在旁边的白纸上落下一个寿字,竟是一口气写了上百个形状各异的寿字。
“不如请大人在金纸上写字祝寿,百姓们不通文墨,只需在寿字旁边按压手印即可,倒是两相得宜。”
黄县令果然很满意,这样一来,既能突出他这个知县,不让百姓喧宾夺主,又显得分外的体面,比凌乱的手印更好。
他笑着点头:“那就这么办,等春耕结束,本官就派人轮流传唤各个村落,让百姓前来按印祝寿。”
这是要暂等一等,等到春耕结束再弄寿礼一事,对百姓很是体谅。
赵梦成一脸认真的作揖:“多谢大人体恤,乡亲们定能体谅大人的苦心。”
黄县令笑了笑,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愁绪:“前些时候我将你书写的丰产法送往了丰州,只可惜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赵梦成并不奇怪黄县令会把丰产法子往上送,他拿出来的时候就有所打算,正是看透黄县令有心为民,心中还有民生,才会选择跟他合作。
“大人何必为此忧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人已经尽到本分,其余不必强求。”
黄县令叹气:“本官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钱大人总以为丰州乃物产丰饶之地,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存粮,一年洪灾不至于伤筋动骨,可他富贵出身,哪知道百姓的难处。”
黄县令出身贫寒,是靠自己爬上去的,更能知道底层百姓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