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瞅他,一副错愕复杂的神色。
明江唐好似思索片刻,挑了眉,会意低声:“没了,只有一颗。”
他以为,她也想来一颗吗?殳蔚抿唇,略显僵硬地挪开视线。
“我又不抢你的。”她轻哼。
睡醒后必来一颗薄荷糖醒脑,是他自小而来的习惯。她也不知自己错综复杂的记忆线,怎么对有关他的这条如此脉络清晰。
远处综合楼窗挡板反射来的一道光,明江唐眯缝起眼,适应。
因为刚才那句话,记忆回笼。
殳蔚低垂着头,盯着检查老师在面前晃悠的裤腿边,尽全力降低存在感。
明江唐站她身侧,不动声色垂了眸。她发顶毛茸,飘着几根松松软软的碎发,很像旧年路经橱窗柜,坐在上头,笑裂开嘴的大头娃娃。
“真稀奇,你不扎羊角辫了?”他问。
那声音被压得很轻很低,慵懒得似这九月清晨的七点半,还未透完的松散阳光。
殳蔚茫然地僵直了背脊,有话噎在喉咙口,好半晌才呐声:“几岁了,我又不傻,会被笑吧。”
国歌响起,行注目礼。
他说了一句话,被压在奏起的音乐下,她听不真切。
不过,估摸着约是——
“怕什么。尊老爱幼,传统美德。”
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更”,没有“最”。
殳蔚深感此生为数不多的丢脸“运气”,全都栽在了今日。
开学第一天的升旗仪式,漫长而严肃。教导主任念完稿,又到校长致辞,紧接着还有各年级优秀学员代表,繁杂而仪式感十足。
也许是方才赶路奔跑出汗脱水,亦或是早餐吃得少微微低血糖。在千人众目睽睽的位置下,殳蔚头重脚轻,冷汗直冒,禁不住头晕目眩。
身子一蹲,晕倒了。
眼前一片青光,她撑不住蹲下那一刻,好似听见有人惊呼:“她怎么了?”
“不是吧,罚个站就哭了?”
“是不是传染病啊,会不会空气传播?”
“叫老师吧!”
还有一个遥远模糊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殳蔚?殳蔚……”
后来,她被两个人双手驾着扶往校医室。
那段路走完她已稍微缓和了胸口呕吐恶心感,意识清醒后,身旁还坐着位闭目养神的女同学。
“你们这些学生,都不把早餐当一回事。今天吃早餐了吗?”
纱窗隔间,校医抽了纸杯,为她倒红糖水。
“吃了一点,”殳蔚轻喘气,耳鸣渐消,“吃了几口面包。”
有一微冷的声音紧跟其后——
“你不爱吃早餐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殳蔚愣神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