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皇宫,宏伟巍峨。宫门厚重,这天下多少的富贵高权,生死定夺都藏于门后的层层殿宇间。
薛斯蔓作为皇子妃,只能从侧门入宫。不过即使是侧门也不知比薛家宅院门宽大少。
行走约半柱香时,才来到钱修仪所居的定平宫。
宫门前,“斯蔓见过母妃。”薛斯蔓恭敬屈身行礼道。
“进来吧。”一道冷静平和的声音传来。
所见那钱修仪比起自己想象中,竟更年轻,岁月在她脸上留下道暗痕仍抵挡不住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丽。
薛斯蔓同钱修仪客套闲谈几句,便说起霍骥来。
“斯蔓啊,骥儿在本宫的教导下可是知礼仪,通才学。凡是教过骥儿的先生,都夸他聪明呢。”钱修仪言语里皆是对霍骥的赞美,她自己也对此深感骄傲。
薛斯蔓听罢,也深觉钱修仪能耐非常。在这深宫中,不仅要处心积虑的同其他后妃斗心,还要花心思教导皇子,着实不一般。
幸好,五皇子也没丢钱修仪的脸,经过昨夜一番,看得出他男德觉悟比一般人高。
钱修仪对霍骥的教养引以为傲,但提到他,又不免说到如今皇府的处境。
“哎呀,只是可怜我骥儿啊,若不是生时不好,圣上也不至于…”她说着,便一手撑着脑袋,满脸都是忧虑。
“母妃,怎么了?”薛斯蔓发问。
以前世经验,她虽知当朝皇帝不喜霍骥,但对于皇子府中具体的状况,她并未了解。因此,钱修仪的话对她谋划皇府的发展至关重要。
钱修仪压低声音,像是不愿让外人听到般说着:“哎呀,斯蔓啊,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不甚景气,那税收说是越来越重…这皇府拨的月俸啊,可是一月比一月少了。”
一番弯弯绕绕下,最后一句话终于落到点上。
皇府月俸削减,圣上也无意资助霍骥。
“尤其是你们大婚后,这皇府的开销又是一笔巨…”钱修仪抿了抿嘴,又觉得同薛斯蔓说这话不妥,便用帕子捂着嘴,笑着找补道:“哎呀,本宫这嘴巴,说什么呢。”
薛斯蔓也知道,这是钱修仪是故意错言,点自己要多注意节约才行。
“哪有,母妃如实说罢了。如今这皇府确实财政紧张,能多开源节流些也是好。”薛斯蔓笑回道。
钱修仪见薛斯蔓机灵识相,心中感到欣慰。本来她在婚前还担心这些高门大院里的大小姐大多都是贪图富贵,爱慕之人。如今见薛斯蔓能有节约意识,也是倍感庆幸。
……
日渐西山,薛斯蔓也礼别钱修仪,打道回府。
宫外,天色渐暗,车马作响。
“夫人,娘娘今日同您如此多言,看来是很认可您啊。”念春喜悦道。
薛斯蔓淡笑回应。
据前世记忆,又外加捎人打听说那钱修仪本就是和善之人,只是因为近来皇府财政紧俏,她又格外担心霍骥生活,便对钱财之事格外上心罢了。前世薛瑞依一入府便大肆装点居室,招揽下人,才惹得钱娘娘对她心生不满。
这一世,她可不会那么傻。
想到此,忽然她们乘坐的马车一阵晃动,然后急刹停下。
念春紧忙护住薛斯蔓,梧桐拉开车帘,对车夫喊道:“哎!怎么回事?!夫人受惊你得罪得起吗!”
那车夫连忙道歉,然后指向车头一位跪着的女子有些语无伦次道:“这,是这女的冲到车前,为了避让才急刹的。”
所听那车夫言语,薛斯蔓便推开念春护着的手,拉开另一边的车帘,朝外看去。
只见,一名衣衫不整,脸上满是血痕的女子跪在车前。
那女子见有车内人朝自己看过来,便大喊道:“求求您,帮帮我吧!”
“哪里来的乞丐,挡了我们夫人的路,还不滚开!”梧桐朝那女子骂道。
那女子不为所动。
“等会儿。”薛斯蔓眯着眼睛看着这女子,总感觉她分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奈何天色渐晚,路灯恍惚,她也很难看清这个女子的样貌。
她本欲下车查看,但又恐那人是讹诈之人,自己也会身入险境。
于是她便让念春朝外同那女子喊道:“你若是有求于我们夫人便自己走到车窗前三尺处说吧。”
那女子畏畏缩缩走到车窗前,张着满是血污的嘴艰难说道:“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让我去您府上住上几日吧,我任劳任怨,什么脏活都能做,只要能…”
她未说完,念春就打断道:“哎哎哎,我们夫人可不能要大街上乱捡来的乞丐啊。”
“你有什么难处直说,若是合理也不是不可。”薛斯蔓严肃说道。
那女子边哭泣边说道:“民女叫刘迎夏,原本是在东城赵家做事的。但入府没多久,就遭同一时进府的侍女陷害,污蔑民女偷小姐钱财。小姐也作势要打死民女,民女实在害怕才逃的。”
“东城赵家?”怪不得如此眼熟,她竟是赵家的侍女。
前世薛斯蔓刚进赵家,赵家此时也新招一批侍女,想起来,自己当时正好看中其中的一个做事麻利的婢女。但谁知,喊她来自己院里做事不到一月就被说是偷赵家小姐的首饰,因此便赶出府了。而那位婢女的样子,也在她的记忆中渐渐模糊。
当时,薛斯蔓也因此管教下人不利,被赵家婆婆和小姑冷嘲热讽好一阵,打这时,便开始对她处处使绊子。
但那名侍女,她也不知最终是如何下场。不过既然今世又重逢,薛斯蔓也不信她真是小偷,便想着同她细问几句赵家之事。
薛斯蔓还未开口发问,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便在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