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很好看,掌纹清晰,指骨分明,温凉柔润,一点死皮老茧都没有。
而他自己的手……虽然擦洗过,但因为从小握刻刀,早就生了茧子,更算不得好看。
他犹豫了。
岑之行看出什么,索性伸手把他食指裹住捏了捏。
“怕什么呢?写。”
写吗……?
不知为何,季雨指尖在轻轻颤,男人体温偏冷,食指像被初春的溪流冲刷过。
心跳又变快了,砰砰砰撞击胸腔,他已经无暇顾及。
最后紧张地在对方掌心写到:
季雨。
然后又添了一句:
谢谢您。
【作者有话说】
暂定隔日更新。
第3章“乖。”
爷俩的家在溪山半山腰,一栋老式砖瓦平房,祖辈自建的,九十来平,前院还有一块平坝,宽敞却也显得空旷。
还没到门边,大黄就开始扒拉院门“嗷嗷”狂叫,季雨听不见,但瞧着大黄摇尾巴的激动劲儿就知道它叫得挺大声。
季雨撸了把狗头,扶着爷爷在院里石桌旁坐下,季忠良一言不。
季雨知道爷爷生气了,讨好着,又是倒水又是捶腿。
爷爷终究是没舍得冷他太久,心疼抚摸着他侧脸,问起跟蒋识君生冲突的具体过程,季雨略过被揍的部分,只说被不小心打到了脸颊。
爷爷沉默看了他好久,明明小时候那样活泼开朗的孩子,怎么就被他养成了这幅委曲求全的性子。
苍老视线承载的情感太厚重,季雨并不能完全领会其中深意,就在季雨心虚得快缩成鹌鹑时,突然看见爷爷嘴唇动了动,条件反射辨认唇语,没等他看出什么又很快闭紧。
在季雨疑惑的眼神中,季忠良只伸出布满褶皱的手轻拍他脑袋,“去洗个热水澡,今晚累了就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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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生在季雨六岁那年,一场高烧,镇上卫生所用错药,药聋了季雨的耳朵。
值夜班的医生蒋耀说是正常反应,回家养养过几天就好。
季忠良吃了没文化的亏,以为农村长大的娃皮糙肉厚不打紧,以为高烧退了就好,又赶着做城里来的大单,便没把季雨说的“耳朵好像雾蒙蒙”的话放在心上。
等季雨耳朵彻底听不见,季忠良急急忙忙带他去县城医院瞧病时已经晚了。
医生说季雨左右耳几乎完全失聪,这病得去大城市里看,看了也不一定治得好,最坏的结果就是装人工耳蜗,一个都要十几万。
人工耳蜗,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十几万,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直面这么多钱。
他什么都没给雨娃子说,只答应会带他去把耳朵治好。
儿子为了挣钱外出务工,第二年就在工地出了意外,儿媳一听消息,几个月后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