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让程阁老他们回去了,自己单独和谢凤林谈。
事关军务,谢凤林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耍性子。
他也是先和谢凤林算了一笔账,这两年朝廷如何艰难,国库如何空虚。又说苗王如何狮子大开口,欺人太甚。
谢凤林淡定听着,她打量戚珩洲,发现他比上回见时憔悴些许,眼眶微微凹陷,眼睛有些发红,显然是急火攻心加上过度操劳,没怎么休息好。
“朕本不想打仗,但苗王实在太嚣张了。这仗不得不打。”
“苗王为什么敢如此嚣张?”谢凤林问。
戚珩洲一愣,“据使节说,那苗疆公主乃是老苗王最心爱的小女儿,如今的苗王也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妹妹。”
“这么尊贵的公主,为何跑到我们大齐国土来?”
“西南地势复杂,山高路险,听说是公主上山游玩时走丢了。”这些问题朝臣们都问过苗疆使节。
“可这是他们一家之言,教我们如何相信?”谢凤林道。
“不管信不信,这仗都要打了。”戚珩洲叹气,大家自然都知道这可能是苗疆随便找的理由。
谢凤林说:“是为苗疆欺人太甚故意挑衅而打,还是为我们拿不出银子赔不起东西,不得不打?”
“这很重要么?
”戚珩洲皱眉。
“当然。”谢凤林道:“若为前者,将士们自然心甘情愿。若为后者……朝廷拿不出钱,就要牺牲将士们的性命,谁会想不通这个道理?”
戚珩洲默然片刻,颔首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朕自会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谢凤林冷笑,知道戚珩洲只是想以扬我国威为借口,掩饰真正的原因罢了。
“林儿,朝廷的难处你也看见了。”戚珩洲道:“若要打仗,还需足够的军费,可现在朝廷开支太大,光镇北军每年就需要两百万两,若能削减一部分镇北军,将军费用到西南,便可解燃眉之急。”
谢凤林心说果然如此,“陛下,我还是那个问题,苗疆为何敢挑衅大齐?”
“刚朕不是和你说了么?”戚珩洲皱眉。
“苗疆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兵力?有多少武将?”谢凤林问:“满打满算,也就和西南驻军一样,难道他们为了一个公主,竟愿倾巢而出?”
戚珩洲语塞,他想到什么,背后不由一阵发寒。
谢凤林道:“与其急急忙忙的拆东墙补西墙,陛下不如仔细地想一想这个问题,否则真打起来,胜负难定,就算把镇北军的军饷全部给西南驻军,也未必打的赢。”
她说完端起案上茶盏,将茶一饮而尽。
戚珩洲叫人进来添茶,进来的却是丁香,她虽被封了美人,但平日仍在太极殿伺候。
戚珩洲见她进来,微微蹙眉,谢凤林则好
奇地上下打量丁香一眼,心说也没有很像,这么看倒是有点像姐姐。
丁香退下后,戚珩洲神色有些尴尬,“这些天,朕每每辗转反侧,便会想到你。”
谢凤林:“陛下一般都是遇到烦心事才辗转反侧吧。”她勾了勾嘴角,心说和以前一样,有麻烦了就想到和自己商量。
“朝廷里不太平,边地又出麻烦,朕实在心力交瘁。”戚珩洲最近才意识到,他做太子时接触的那些政务,都只是日常事务。根本从未窥见太平盛世下的暗潮汹涌。
谢凤林心说您老才发现呐!面上却装作不解,“朝廷上有什么不太平的?”
戚珩洲想了想,戚宁山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谢凤林,以免她察觉到自己的用意,不让江术去睢阳。于是只说程党,“如今五位阁臣,除程宗怀外,还有两位是他的门生,另一位毕岩,早年受过程宗怀提携,最后只剩下一个刘皖,虽不是程党,却也不敢得罪他。朕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谢凤林面无表情道:“臣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这些朝堂上勾心斗角党同伐异的事情,臣也搞不明白。”
戚珩洲叹息一声,“你只要明白朕的苦楚就好。”
谢凤林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