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便又有些说不下去了,该怎么问?问赵聪那日为什么没有穿盔甲?还是直接问赵聪那日是不是特意准备好了与她相配的服饰就为了与她一起吃饭?
不论哪一个她都不太能问出口。
赵聪稍前她半步,转过身看着她耐心等她说话,但是梁书雁抿着嘴巴脸都要憋红了也没再张口。
“那日画舫,嗯,夫人,想问什么?”
也许是夕阳太温柔太美好,梁书雁憋得眼睛都红了才敢问出那句话,“大人……那日从军营过来……为何没有穿盔甲?”
赵聪眸光一闪,瞥向别处,小声呢喃:“原是想问这个。”
他没有立刻回答梁书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刘阳说那日夫人曾去了扇渊?”
“什么?”赵聪的不按套路出牌让梁书雁措手不及,神色看上去有一点点懵,“哦,那日,那日我的确是去了扇渊。”
“夫人买了扇子。”
这是个陈述句,但梁书雁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注意到,就老老实实地继续回答道:“对。”
“所以为夫的扇子呢?”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梁书雁根本没多少时间思考赵聪为何提起这个,只能本能地说出实话:“在府里。”
赵聪笑了,他因为常年摆出凶悍威严的表情,故而不笑的时候看着很是唬人,但当他只稍微露出些笑意之时便如冰雪消融一般,带着初春的料峭和生命勃的温暖,矛盾又和谐,让人移不开眼。
“我还以为你送给别人了呢。”
他那日特意准备了一身文雅的服饰,冠、玉佩、腰带乃至香囊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唯独手上缺一把折扇,本是等着梁书雁的扇子,但他夫人过于胆小,竟是过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有拿给他。
原来自己藏了那么久的小心思老早就被人看破了,梁书雁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里还不忘嘟囔一句:“刻了名字的,也送不了旁人。”
赵聪眸中笑意更甚,“那这一次夫人可不能再藏着了。”
“不给你。”梁书雁恼羞成怒,轻轻一跺脚走到了赵聪前头去。
“不给我?”赵聪挑眉跟上,“那可不行,夫人今日还说了礼尚往来,我已送了扇子给夫人,夫人自然也要回一把扇子给我。”
“大人何时送我扇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梁书雁脸上的诧异不似作伪,这下轮到赵聪懵圈了,他蹙着眉问:“夫人没收到?我放在夫人常写诗作画的桌案上的,夫人当真没看见?”
“桌案?”梁书雁也蹙着眉头回想,但当真是没有一点关于扇子的印象。
她又招了后边远远跟着的贴身丫鬟小梦过来问询,结果小梦也说没有看到。
那倒是奇了,她屋里的东西没人会乱动,更别提偷拿,所以那把赵聪送她的扇子到底去了哪里,恐怕也只有回府仔细查过才能知晓。
因为这件事,二人不再徒步而是上了府里的马车,梁书雁坐在车里仔细回想之时现了当时她忽略的一些细节,“那日我并未说过会去扇渊,所以刘阳当时看见我会诧异,他是来寻我告知你要晚些过来,但并不是到扇渊而是到画舫,所以他那日实际上是去扇渊取扇子?”
赵聪:“夫人聪慧。”
那把送给梁书雁的扇子是定做的,他那日本来是该自己到扇渊取,然后在画舫送给梁书雁,但当时临时接到上头的通知让他立刻赶往军营,故而只能让刘阳去取。
……
吱呀——
赵府后院原本有一处空地是赵聪专门用来练武的,后来在两个月内改建了一栋小阁楼,阁楼之下种满了玉堂春,春日里便是一片姹紫。
梁书雁登上二楼,这里被布置成了一个小起居室,赵聪所说的桌案便是在这里。
莲步踱踱,桌案上还是她昨日使用过的模样,她喜欢摆弄书籍笔墨,但有个不大好的习惯便是不喜欢收拾桌案,更不喜欢别人随意动她的这些东西,只有砚台和毛笔这种用过就要必须洗的允许丫鬟碰以外,其他的都是她之前摆放的模样。
“并没有扇子啊,大人,你是放在哪里了?”
“这里,”赵聪走过来从桌案上堆积着的书卷竹简中拿出一物递给梁书雁,“我知你不喜旁人乱动桌案上的东西,故而将其放在了这里。”
梁书雁看着手中卷成小卷的腰扇哭笑不得,这腰扇的扇面是用品蓝色的丝绸做的,卷在一起放在书卷中当真是难以分辨,“大人也将这扇子藏于书卷中,我们可就扯平了。”
她从身后的多宝阁上取下一只雕花小木箱,打开锁头从里面拿出一把绸面折扇,“这是……这是送于大人的。”
赵聪刷的一下将折扇打开,这把折扇为檀木做的扇骨,扇面是象牙白绣暗金色环带纹,上面的簪花小楷是梁书雁的笔迹,“多谢夫人,我很喜欢。”
“大人喜欢便好。”梁书雁将手上的腰扇妥善放入雕花小木箱里,转身将小木箱摆回多宝阁上。
岂料她刚放好小木箱,自己就被赵聪和多宝阁夹在了中间,下巴还被身后的汉子用她刚送出去的折扇给轻轻顶住抬起。
“此时并无外人,夫人应当叫我什么?”
“大……唔。”下巴被抬得更高,梁书雁只得红着脸改口,“……夫君。”
“我知夫人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赵聪从身后俯身将梁书雁圈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其红彤彤的耳廓上,“我们岂能落于人后。”
身子突然腾空,引得梁书雁一声惊呼,“大人!”
“夫人喊错了。”赵聪抱着梁书雁走向平日里梁书雁休憩的床榻。
阁楼安静,只床角两边悬挂的合欢铃叮铃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