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纸媒式微,报刊杂志早在多年前就开始数字化,线上阅读代替了大部分实体书册,一些杂志停刊破产,一些杂志顺应展。
《看见·地理》这几年积极经营线上,也有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今天要拍沙漠飞天舞,舞者是和杂志社合作的,昨天到敦煌,今天过来录。
“她们不会迷路吧?”梁愿醒有点担心,他们两个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那么对方搞不好也没网。
“应该不会,导航一般有离线模式。”段青深说。
说话间,二人听见有汽车动机的声音,接着一辆suV从沙丘远处驶来。
随后,副驾驶跳下来一个女生小跑过来:“抱歉啊久等了,沙漠里实在太难开,我是严琦。”
严琦的妆面服饰已经准备就绪,她带了几个助理,都背了一身东西,拍摄设备和道具、化妆箱什么的。
时间紧任务重,敦煌这几天阴晴不定,谁都不敢说这片沙漠能艳阳高照多久,大家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立刻开工。
今天梁愿醒和段青深的拍摄内容是为杂志增加人文素材。严琦的飞天舞视频则会登上12月电子刊上的年末专题。
助理们迅地散开,放音乐,检查沙地上有没有碎石,帮严琦整理头。
他们俩在车边这里调试参数。两个人就那么站在车边,都是一米八朝上的身高,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下巴,冲锋裤裤脚束在短靴里,养眼得很。
两个人挨着站的,时不时看一下对方相机的屏幕,交流几句话。
梁愿醒抬头看向严琦那儿,她穿的飞天舞裙,有西域特色的装饰物。他观察了片刻,说:“还是要掀点沙子起来,今天没风。”
“没问题。”段青深说完,看向他。这些时间的拍摄让梁愿醒学到很多东西,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摄影也有像炒股啊打麻将那样的“新手保护期”——倒不是同行怜爱新人什么的,是比较玄学的那一类。
可能最开始会拍出一两张令人赞叹不已的照片,就像“当我那个不会打麻将的朋友痴痴地看着自己的牌,不知道出哪张才‘合规’的时候,我就知道ta自摸了”。
梁愿醒也出现过这种玄学类的摄影“新手保护”,比如被江意收录的照片。但梁愿醒的进步属实让段青深惊讶,他没有因为被收录作品而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相反的,他更用心地跟在自己身边学,不仅是参数、构图、机位,甚至学着观察这个世界。
这礼拜里,梁愿醒给相机戴上防水套,没入一半镜头拍湖水水面,在芦苇丛根部找光影,在戈壁上辨认星星。
这礼拜不仅他和他的储存卡都十分充实。
梁愿醒再低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靠,卡满了。”
物理意义的充实。他忘记清卡了。
段青深“噗呲”笑了出来,说:“不摘镜头盖,不清储存卡,摄影三要素你就差一个‘nocard’模式了。”
“……”梁愿醒先看向他,再快瞄一眼严琦那里,又看他,压低声音,“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怎么办?你要敢说‘拿手机拍’我就把你相机里的储存卡抢过来。”
段青深又笑了。
梁愿醒立刻态度转弯,开始摆出可怜的表情,央求道:“怎么办啊……深哥,老板,你带电脑了吗?”
“没带。”段青深看着他,停顿了下,“用我相机拍,一台相机足够了,我给你当助理。”
“这种话下次说得连贯一点。”梁愿醒伸手,掌心向上,“借我。”
那边严琦已经开始录了,她的几个助理和一个摄影,三个人三个机位在录。蓝牙音箱放着飞天舞的音乐,严琦在三个机位摄像头前边跳舞,颜色艳丽的衣裙翻飞着,如同沙漠花。
梁愿醒对舞蹈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他们学校有舞蹈专业,有时候考试在一栋楼里。大家都不容易,此时看着跳舞的严琦,大约是看见艺术类毕业生从事了对口的工作,梁愿醒慢慢地涌起了些自己以前在学校练琴时候的回忆。
旁边段青深却是愈沉默了,他从车里把相机肩带拿过来,看着小助理痴痴望着那么漂亮的严琦,心凉了半截。
然后小助理叹了口气:“哎……”
“叹气干嘛?”段青深把肩带递给他,问道。
“说不上来。”梁愿醒接过来,装好,相机挂在脖子上。
听到这,段青深意识到他盯着严琦并不是因为她在跳舞,而是别的。段青深是个还算敏锐的人,第一直觉向来很灵,尤其在梁愿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