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挑灯夜战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关九看完,笑着对小芾蝶说:“非常棒,Yura大大已经很有功底了。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字,小芾蝶心头忽的又一个紧张。
“按照我们工作室一贯的规矩,不签约在读学生做设计师,我们希望学生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但欢迎你加入鸠白工作室,作为兴趣爱好参与我们的项目一块儿学习讨论,等你毕业了,想留的话就可以留下来,这样行么?”
“行!”
关九的笑容诱人又灿烂。小芾蝶心花怒放,这已经是她设想的最好结果了!毕竟她打听到的消息,鸠白工作室都是和专业的设计师合作,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要学的实在太多了。
小芾蝶跳起来,绕过桌子大胆地抱了关九一下,羞涩地说:“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关九哈哈地笑:“可以,小美人儿。”说着大大方方把脸颊送过来。
小芾蝶很害羞地轻轻亲了一下。
马放南山进门,正好撞见这一幕,顿时摔门而出,关九笑得更豪放了。她站起来,拉住小芾蝶的手,说:“我带你去看看《大少爷》的排练现场——不过我们改名叫《湖中公子》了,你知道的,那个字,是违禁词。”
小芾蝶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待遇,又听见关九边走边说:“大后天晚上我们就要登台表演,时间很紧张,现在对刘戏蟾这个角色,我们也是病
急乱投医的状态。你刚才说要给我们介绍你表姐,今晚能带我们见一面吗?”
小芾蝶一斟酌,满怀信心地说:“好!”
关九道:“那太好了。”她牵着小芾蝶,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小芾蝶被女神牵着,心满意足心湖荡漾。穿过几条大通道,两人来到展览馆实验剧场。剧场的大舞台上没人,关九看看表,“咦”了一声,又带着小芾蝶往后台走去,沿路寻找,直到最后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
门推开时吱呀作响,彻底洞开时,只见里面两撮人,一边是鸠白工作室,一边是非我工作室,相向而站,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而中间那堆乱糟糟的箱子和展板前面,一前一后的站着两个人,正对着离恨天和绫酒。
关九愣了,小芾蝶也呆了。
关九不敢置信地说:“……言佩珊?关山?”
小芾蝶则完全没在意关九说了什么,奔过去大声喊道:“表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
余飞没有小芾蝶想象的那么好糊弄。她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可能是在缮灯艇带过小师弟的缘故,她一直觉得只要答应了小孩子们什么事,就一定得做好,对他们负起责任来。
中午去到小芾蝶的高中送饭,在校门口是另外一个女生出来接。那女生自称是小芾蝶的同学,还拿了两个人的校园卡以证身份真实。余飞问小芾蝶去哪了,女生说小芾蝶被老师留下来讲题。余飞问是什么
老师,讲什么题?那个女生迟疑了一下,余飞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小芾蝶的电话无人接听,余飞便直奔漫展的国际展览馆。她不知道那个工作室是韭白还是葱花蒜苗抑或别的什么玩意儿,但这种外地来的人,不靠谱的多了去了,小芾蝶还小,有这种辨别力么?被人骗了怎么办?她帮着小芾蝶欺骗言佩玲,倘若这当头小芾蝶出了事,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到了展览馆,想要进去时被工作人员拦下,余飞便说自己是过来面试的,面的就是鸠白工作室。她正经起来,身上的那种气势、属于舞台的气质就展露无遗。再加上她对答如流,理直气壮,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放了她进去。
余飞一路打听鸠白工作室的人在哪里,被指引到了展览馆的实验剧场。剧场大门紧闭,她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虚掩的小门,走进去之后,是那个剧场后台一个仓库样的房间,杂乱堆放着各种器材、箱子、展板。
余飞正打算踩着这些杂物进去,却见一群人从房间正门走了进来,领头一人说:“非我还在台上排练,我刚才看是带了妆的,咱们还是避避嫌,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有人问:“关山去哪儿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另一人应道:“还能去哪儿?去找‘刘戏蟾’了呗。”
“关山去找‘刘戏蟾’?你逗我?物色演员这不是九哥的事吗?”说话的
是个身材瘦高的男生。
“鬼灯,你没听九哥撂话了吗?关山自己捅出来的娄子,自己糊上,她反正是不管了。”
那个被称作“鬼灯”的“唉”了一声说:“这也太难为关山了,他在圈子里有来往的人除了咱们几个,还有谁?再说了,这能算关山捅的娄子吗?他明明才是被捅的那个。”
“我说鬼灯,用不着这么替关山操心。别看他平时跟个闷兔子似的,心里的道道多着呢。听说昨天关山和九哥看粤剧去了,我看啊,他是打算在圈外找。”
“粤剧?!不是吧!”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那人双手一摊,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关山本来就是Y市人,Y市人谁还不会唱两句粤剧?我看哪,关山在这边有路子,你们就甭操心了。”
鬼灯惊讶:“关山是Y市人?他不是北京的吗?”
“你看看你看看,鬼灯啊,你进鸠白也有一年多了,居然还不知道咱们老板关山千重籍贯Y市。唉,也不怪别人黑咱们鸠白工作室是凤凰传奇啊……”
“这也不能怪我啊,他那口音根本听不出来……”
余飞稍松了口气,这群人就是“鸠白工作室”的人无误了,看起来气氛还不错,不像什么坏人。
但小芾蝶不在其中,她觉得她应该出去问问他们。
这些人仍然七嘴八舌地聊着,余飞高一脚低一脚踩着地上的废纸壳走出去,忽的只听见大门“吱嘎”一声,有人
进来了。
余飞从那几块展板交错的间隙里,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就那一眼,就让她生生地卡在了两个易拉宝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倘若她现在是在戏台上,那一定是手捧髯口重重一摔,头一摆脚一跺,“哇呀呀呀——”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但他们这聚头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如果说一次叫偶然,两次叫时运不济,三次叫什么?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腐朽又神奇的缘分?
余飞心中仿佛有一万匹神兽奋蹄而过,风烟万里。
那群人迎上去,“关山关山”地叫,询问“刘戏蟾”找得怎么样了。这人摇摇头,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语。
余飞想,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她藏好自己,不被他发现,那么单方面的撞见,就算不上“第三次”。否则的话,她真要怀疑自己和这个人冥冥之中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