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角落,国舅爷匍匐在地,满脸血污。他趴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
少年居高临下站在他身侧,乌皮六合靴踩在国舅爷的手背。
骨节咔嚓作响。
“我、我的手!救命救命……”
又一脚踩下。
国舅爷的惊呼哽在喉咙,余光瞥见有人走近,他连声呼救:“救我救我!”
沈砚漫不经心转首,目光不偏不倚和宋令枝撞上。
他眼中掠过几分惊诧。
宋令枝似是吓傻了,只怔怔站在原地。
须臾,她往后退开两三步,木门重重一响被宋令枝撞开。
宋令枝一溜烟跑得没影,只留下一
地日光。
沈砚盯着那扇木门许久,终松开脚下的人,往茶楼走去。
……
雅间悄然无声,书案后还有宋令枝没来得及写完的字帖。
沈砚立在书案后,如往日一样,面不改色查阅宋令枝的功课。
若是往日,宋令枝这会定眼巴巴趴在案上,酸胀的小手伸在沈砚眼前,为自己叫屈。
“哥哥,你看我的手,都是墨迹……”
可如今,雅间寂然萧瑟。
沈砚面色沉沉,忽而不耐烦将毛笔丢开。
蓦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令枝抱着满满当当的一个锦匣,撞开木门。
“哥哥!”
锦匣沉重,是宋令枝这些年的梯己。
“这是五万两银票!你拿着快出城去!”
她认得巷子那人,那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宋令枝曾经在上元夜见过对方的肆无忌惮。
沈砚只是一个宫人,即便身后有人护着,可国舅爷被打成那样,皇后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宋令枝年龄不大,只知眼下逃命要紧。
一股脑回府将自己屋中藏着的梯己都掏出,塞到沈砚手中,又拽着人往楼下走。
“你快走,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马车就在楼下,你先出城,然后再……”
锦匣塞在手上,沉甸甸的,沈砚淡淡抬眸:“你不问我为何打他?”
宋令枝不解:“他不是好人,哥哥打他,定是他做错了事,这有什么好问的。”
宋令枝年岁虽不大,却也陆陆续续从白芷口中,得知当今国舅爷的为人。
那
样草菅人命的一人,和沈砚相比,定是他有错在先。
屋内悄然。
良久,沈砚喉咙溢出一声笑。
说来可笑,这还是第一回,有人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