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难道你就是老爷在充塞的远房亲戚?!”那人又仿佛恍悟般的道,“喂,跟你说话呢?老爷恩典,让你住在这后院,要知道这可是老爷迹前的老屋,就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落魄了就跑来投奔,嘿,亏得老爷大仁大义。”那人唠唠叨叨的走了过来,我正有些不知怎么应对,这要是过会被拆穿了,不会大喊抓贼吧,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心里百般念头转过,事到临头,杀人也只是想想而已。
“嘿,你是不是叫那什么吴用?听府里翠音姐姐说,你这家境以前也不错,老父一死,两三年败了个干净,连水窖里的生水都喝,果然是个没用的废材。”那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转过来,看着我,是一个麻布衣服的中年奴仆,我以为他看见我会大叫,结果只是皱眉的瞧了我一眼,“看你脏的这样儿。”我随身一瞧,确实,昨天晚上捉滚打爬,刚才又翻箱倒柜,这会身上都是灰尘泥土,确实不怎么干净,“果然曾经是公子哥,这衣服料子不错啊,可惜,连个衣服也不会洗,哼,没了公子哥的身份,连我这种奴才都不如,咋的你这眼神还不服气咋的?告诉你,就你这种只知道靠别人的渣滓,我就算怎么了你,老爷也不会怪罪,说不定还暗地里赞声好呢。”
我苦笑着暗地松口气,这人确时不认识我,把我当成这家投奔的穷亲戚了,不过,这也正好,说不定利用这身份,至少早上混顿早饭。
“你是王管家昨日傍晚从后门带进来的吧?得亏王管家心慈,要是我三九,早把你赶出去了,老爷问起来就说没这人,说起来,王管家去了江南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上次推牌,他还差我12文钱呢。”仆人三九絮絮叨叨。
我闻言更加心安,听着他的意思,这吴用也是刚刚投奔,他们都没见过,是不是进了这里都两说:“三九……”
“三九是你叫的吗?”三九打断我道,“叫九哥!”
“九哥,不知可有吃的?”不管如何先打了早饭再说。
“就你,还想现在吃早点,等夫人、小姐吃过了再说。”三九鄙夷的道,“你先给我找个东西,这可是三夫人房里的翠音姐姐吩咐的,做好了,我一会带你吃饭。”三九趾高气昂地道。
我连忙应声:“不知九哥要找什么?”
“走!”三九当先向两间屋子走去,我心中一急,加百列还在里边呢,忙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三九前面进了房子,给惊醒的加百列使了个眼色,用衣服轻轻掩盖住她的脸颊,就听后面传来三九的声音,“这就是你家老娘?”
我一愣,看着只露出眼睛的加百列,眨着奇光,“老娘?”是这个设定吗?
“嘿嘿,这才像话吗,就该让你们这些败家子吃吃苦,不过倒也亏了你老娘。”三九幸灾乐祸的看着简陋的屋内笑说,“可惜了你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了,都败出去了吧?”
我转头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都没见过怎么这么清楚这些事?
“嘿,你写的那封信,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不是老夫人顾着些情谊,你以为你能进的了门?”三九房里转了一圈,瞅了眼因受伤苍白憔悴闭着眼睛的加百列,“哟,夫人还病了啊,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他要伸手瞧瞧被衣服掩住下半张脸的加百列,被我连忙挡开,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赶忙回话岔开他继续探寻:“不是,不是,只是路途艰难受了些风寒。”却奇怪以加百列的绝世容颜,就算只露额头也足够惹人遐思,他怎么毫不察觉。仔细一看,受伤憔悴是一方面,这时加百列头散乱,不知从哪里还沾着几片树叶和朽木的碎片,再加上些许灰尘,确实不怎么好看。
“得了吧,一会交代好我办的事,凭我的面子,给你们申请上一床被褥,你老娘年纪大了,又受了风寒,别真死在府里,晦气。”三九说完向外走去。
“那就谢谢九哥了。”我道,“那,娘,你先睡着,我去去就回来,九哥说过会有饭吃。”我说着话,向加百列示意没事,又怕她不理解,那三九又在门口看着,正有些着急,她微微点头,竟然很信任我的让我去。
我一愣,三九已经在那里催了,“快点!耽搁了事,别说吃饭吃屎都没有。”
“来了,来了。”我又看了眼加百列瑰丽又清澈的眼睛,不知说什么,怕三九再催:“我走了,一会就回来!”她没有说话,我掩上门,和三九去另一间房找了几样东西,却是一些小儿玩具,不知是不是他们老爷小时的。
其实,跟着三九出来还是有些冒险,要是这府中有一个人见过那个吴用,我便会被捉拿报官,而加百列可能也会因此暴露。
进了院子这时已经是早上大概八点了,园中时不时见一些丫鬟小厮来回,收拾院落或者来回拿着些生活用具。我怕被认出来,所以一直低着头,拿着东西,也不时有几个与三九相熟的问我是什么人,怎么没有见过。三九也像刚才说的一样,面有得色的说我就是那投奔的败家子。有几个也调侃说:这怎么也是少爷公子的,你敢让他做事?三九一幅趾高气昂的道:就他还公子哥,一个乞讨的破落户,以后还得靠咱们,让他做点事咋了?还想死乞白赖的像以前好吃懒做吗?
我无所谓的低着头,反正说的是别人,有几个说着还以为我低头是羞愧,那也和我意。走过几个长廊穿过几道圆门,三九不时给我说着这块是府中谁的院子,北边正中是老夫人的院子,走过曲池北边北侧是下人们的居所,东侧是少爷的院子,再往东是留给客人的居所,往前的院落便是三夫人的,至于主屋在老夫人宅子的南侧府内正中,往西还有小姐和二夫人的院子,厨房也在西北角。虽然主要是显摆自己,提醒我身份不同,那些地方不能随便去,但也让我了解了不少情况。
到了三夫人的院落门口,三九瞪了我一眼,在门口哈腰轻唤:“翠音姐姐在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谁啊?是三九吗?”,声音清脆悦耳,怪不得叫什么翠音。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绿袄的清秀丫鬟绕过一个影壁从院里走了出来。
三九忙哈腰凑上前去,“翠音姐姐,你交代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找来了,你看是不是这几件?”三九瞪了我一眼,我忙拿着东西上前。
翠音皱眉看了我一眼,翻看我拿着的东西,嘴里说着:“这谁啊,这么脏兮兮的?你又把你的什么亲戚搞进来了?好歹也收拾干净点,我们吴府也是大户人家,端的让人看见了笑话。”
“姐姐说的是,不过这可不是我家亲戚,是正儿八百老爷的亲戚。”三九笑道。
“谁?老爷会有这样的亲戚?再胡说,小心你的嘴巴子。”翠音斥责道。
“这我可没胡说,你忘了前些日子,府里收到的那封信了?”三九提醒道。
翠音手里一停,惊讶的看着我:“你是说……”
“不错,就是他了。王管家昨夜傍晚接进来的,就在老夫人以前的后院住着。”
“不是有说,不让……”翠音说着看了我一眼,没说下去。
“王管家跟着老爷老夫人时间长了,老夫人慈祥,估摸着是为着老夫人,让这人捡了个幸运。”三九道。
“那你还让他跟来干嘛?”
“我想着这也不能让他死乞白赖的在府里白吃吧,帮忙做做事也杀杀他这以前的公子哥气。”三九说完,翠音也不再多问,带着我们到园中,让我们等着,自己去屋内通报。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你呀,老大不小了,不学女工,弄着这些玩意儿干嘛,一天天这事那事,哪里像个女孩子?”
“妈,你就别管我了,我老大个人了,什么不知道?”小女孩眼睛贼大一股机灵劲。
“你才几岁啊,不学女工不学诗书,整天搞些那些个破玩意,以后怎么嫁的出去。”那妇人心疼又无奈地说道。
“什么破玩意儿,那叫科学好不好,以后女儿达了,那老头还得看我的面子,至于嫁人,到时不见得有人配得上我。哼”小女孩说着话,她的母亲和周围人都为她的大言不惭和可爱机灵劲好笑。
我闻言大吃一惊:这小姑娘的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