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森注意到外甥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他们常家可不管儒家那套,他的长姐姓常,那自然就是常家的人。
而且,他们常家的家庙中想要供奉谁,那也是他们常家人说了算,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对他们的家事指手画脚。
朱允熥收拢心神,面露肃容,走到正前方的团蒲上,掀起衣摆,就向常氏的列祖列宗,他的外公常遇春,他的母亲,行了个跪拜之礼。
“殿下,不可。
所谓尊卑有别,您是皇孙,岂可行跪拜之礼。”
常森见了,脸露惊慌,急忙上前将外甥扶起。
“三舅,你忘了么?
这里供奉的不止是舅舅的父祖,也是我的外公他们啊。
更何况,我的母亲,也在这里,我跪是应该的。
只是希望,外公他们别怪我来的太迟。”
朱允熥望向那一个个牌位,再回头看向三舅。
“不会不会,殿下来了,父亲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责怪呢。”
常森见外甥对自家的亲近,心中喜不自胜,脸上也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这就是血脉相连,无论隔了多久时间,这来自血脉的亲近,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他们常家的嫡皇孙,即使与他们这些母族甚少相见,但外甥、外孙亲近舅舅、外公仍是天性。
“三舅,我们走吧,别打扰外公他们了。”
朱允熥装作没看到常森脸上的泪水,笑着道。
“殿下,请随我来。”
常森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净,才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朱允熥作为未成年的外甥,现年只有十四岁,又是第一次登舅舅家的门。
除了给外公等人上香,也要去见见舅舅家的亲属。
随着常家老大常茂因罪失爵,被谪广西龙州,他那一大屋子的妾室也跟了过去。
即使常茂病死广西,他的妾室们也没有被常昇、常森接回来。
于是留在应天府的,只有二舅常昇、三舅常森的家眷,以及开平王夫人蓝氏。
蓝氏现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又经历丧夫、丧女之痛,早已重病缠身。
只是眼看庶子们不成器,而且还没见到孙子出生,又惦记着女儿的那一对儿女,所以一直熬着。
今日见到外孙,蓝氏也很是高兴,往日恹恹的表情,也难得的喜笑颜开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常昇的父亲常遇春杀戮太多,有违人和;
还是这三兄弟过早通晓人事,以至于常茂、常昇、常森三兄弟成亲多年,皆无子嗣。
所以,朱允熥目前还没有常氏的表兄弟或者表姐妹。
这偌大的开平王府第三代继承人,至今也还没有出现。
不过,朱允熥看着两位舅母眉间隐隐约约的忧愁,也没有多嘴的问东问西。
他只是保持着晚辈亲善可亲的态度,乖乖坐在椅子上,长辈问一句,他再回一句。
可也是朱允熥这乖巧的模样,让外祖母蓝氏以及两位舅母喜爱的不得了。
不止如此,她们还再三询问于宫中的另一位外孙女外甥女情况如何。
与皇城大内严防异姓男丁不同,作为开平王府的家眷,蓝氏,以及那两位两位舅妈进宫还是比较容易的。
只是蓝氏年事已高,基本上都不出府,也甚少见外人。
平常人情往来,都交由儿子们与媳妇打理。
不说蓝氏对外孙的疼爱,那两个舅妈也因为自家丈夫对外甥、外甥女的疼爱,而爱屋及乌起来。